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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聆听过从基层教育工作者中选拔出来的教学标兵的演讲,他们之中有的扎根山区几十年,用爱心和执着默默坚守在深山中;有的用微薄的工资给孩子做午饭,数年如一日;有的为了不耽误孩子上课,自己孩子生病不能陪伴,自己有病不去就医。他们的演讲中用的最多的词是奉献,他们就是干千万万一线教师的真实写照。
听了他们的演讲,我久久难以平静,我没有他们高尚,他们做的很多我都做不到,但感动之余,总有一些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辛勤的园丁、春蚕、蜡烛,国家和社会毫不吝啬地赋予教师许多高大尚的称谓,在教师如许多的称谓中,我最不能接受也是最不喜欢的就是春蚕和蜡烛。
蜡烛驱走黑暗带来光明,燃烧自己泪流不止,每一只蜡烛都有一颗流泪的心;春蚕吐尽银丝层层包裏,作茧自缚中走向生命的终结。
我不愿做这样的教师,教书育人传道授业此人生一乐事也,为何要像蜡烛一样耗尽微小的身躯换来短暂的光明呢?为人师表诲人不倦此人生一幸事也,教学相长中天地应该更加宽广,为何要像春蚕那样局促一隅束手束脚呢?
教师的工作就如此卑微和沉重,非要我们做用生命和鲜血跳舞的美人鱼吗?不,我不愿这样,教师应该有更加幸福和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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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上好一节课,查阅大量资料精心组织,即使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也无怨无悔;为了能让离家出走的女孩重新回归家庭,苦思冥想谈话方式和语言,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也心甘情愿;为了孩子们考上理想的学校,潜入题海精挑细选,即使夜幕四垂华灯初上也甘之如饴,所有这些与春蚕与蜡烛无关,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师者应尽之责而己。
教师这个职业背负了国家、社会、家庭过于沉重的责任,关心固然好,但我不愿意都变成沉重的十字架,重重地压在每个教师身上。
病了请不要带病工作,这不是美德,而是对教师职业的不敬,病了就去寻医问诊,好好休息,身康体健后再领着孩子们在课堂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有何不可,为何要用透支健康为代价来做所谓的春蚕和蜡烛呢?
苦了累了就找人倾诉,为何要把自己的伤疤和疼痛揭开“示众”呢?我看到的不是同情和尊重,更多的则是不屑和远离。
面对蛮横无礼、出言不逊的家长,面对把孩子的一切都推给老师并横挑鼻子坚挑眼的家长,别老端着,他们没有资格对我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我们没有义务既承担学校教育也负责家庭教育,我们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个能力!
面对动不动就拿双休日和假期戏谑教师的,不妨调侃几句,你家孩子双休日和假期不休息,你乐意吗?
为了学生,我们可以呕心,可以费心,可以劳心,可以伤心,但不能要求我们沥血,这是畸形的不合常理的爱,爱是双方互相砥砺的成长,爱是积极健康蓬勃向上的力量,架着爱的名义勒令对方必须如何如何,否则就高高举起道德的大棒重重砸下,这不是爱。
曾看过一个小说片断,讲的是女子和一位教师相亲,男教师戴着眼镜,低矮邋遢,男子要了两杯澄汁,女子小座片刻,借故离开,男子急步追出前抓起女子喝的半杯橙汁一饮而尽。
读此片断真的要拍桌子骂人了,教师拿着微薄的薪资从事着繁重的工作,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反而更多的是嘲笑和讥讽,有多少人退而求其次才选择男教师作伴侣,又有多少人津津乐道着教师的穷酸和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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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多么不屑做春蚕和蜡烛,可是我的身边又有那么多同事如春蚕似蜡烛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地工作着。
我看见满头银发的老教师每次站在讲台上都衣着整洁,说话铿锵有力;我看见老师正吃饭时接到学生住院的消息,扔下碗筷,风驰电掣地驾车赶到医院。
我看见每考完试比家长更为焦急和热切的眼神,我看见灯火阑珊时匆匆走出校园的身影。
我听见声嘶力竭的怒吼,也听见柔如春风的絮语。
我常常为在乡村数十年如一日工作的教师而感到骄傲,不论房价由几百一平方到几万元一平方,不论教室由破败不堪到高楼大厦,不论乡村的夜晚由漆黑变得明亮,不论由以前的臭老九到现在的臭老九,他们都默默地坚守在这里,任春去冬来,青丝变白发。
索取和奉献、坚守和清贫、浮躁和安静纠结在每个教师心中,很多不是我们做了就能够改变的,楼房越来越多,设备越来越齐全,学生却越来越少;绝大多数优秀毕业生不愿到基层从教;富起来的人们眼中流露的对教师的鄙夷;城乡师资差距越来越大,这些都不是我们做春蚕做蜡烛所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