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拉着点点从新房往旧房走(婆婆还是习惯住在旧房,执拗地不肯搬进新房),我过来就在新房里下榻。突然有人喊:“维维,问你妈要不要鸡蛋!”我应了一声。进了屋子忙于做饭,把问婆婆要不要买鸡蛋的事竟忘到了脑后。
听见院子里有人跟婆婆说话,我便走了出去,原来是老公的二妈,瘦小的她费劲地提着一竹笼鸡蛋走进来,原来她刚才在巷子里卖鸡蛋。二妈把鸡蛋放到台阶上,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缓了口气她喊着老公:“庚庚,把你家的盆子拿出来一个!”婆婆知道他又要给家里送鸡蛋,赶忙说:“你卖你的,冰箱还有哩!”我也赶忙阻止老公。老公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稀饭端到二妈面前,邀请她进来吃饭,我拉着她进了屋,她才半推半就坐在饭桌边。我问她那么一大笼鸡蛋你怎么弄过来的?她回答早上六点她就起来坐着她侄子的顺车过来的。看着瘦小的她,莫名的心疼起来。
吃完饭她赶忙进了厨房洗了自己的碗,拿出了一个盆子,我们三个人都未能阻止了,看着她还在笼里精挑细选地选着个头大的鸡蛋,放进盆子里。我赶紧从老公那里要了20元钱,硬塞给了二妈。挑选了满满一盆鸡蛋,她又执意把钱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再怎么劝说她坚决不要。趁着她出去吆喝我把再添了10元的钱放在她的鸡蛋笼最下面。老公把别人送给他的两枚鹅蛋也放在她的鸡蛋笼里,也感慨道:“妈妈(二妈)真不容易,每次还把鸡蛋给我送到学校!”我埋怨他:“你不会不要,看看她多可怜,早上起那么早,一笼能卖多钱,咱们还白白占人这么多便宜!下次再坚决不要了!”老公点头赞同。
二妈是个苦命的女人,女儿还上初一时老公的二叔就因病去世了,为了生存她带着女儿改嫁,嫁过去日子虽过得清贫但还算安稳。如今女儿成了家,膝下养了一对儿女,一家人也算和乐美满。可听老公说大大(二妈现在的丈夫)又得了心脏病得做支架,一个支架十几万普通农家哪里能负担得起,只能保守治疗。回想起每次见二妈和大大,都是特别热情,又是留吃饭,走的时候又是给带东西,对于他们的热情,我实在深感愧疚,因为无以回报。
说什么也不能再占二妈的便宜了,我执意要给二妈那钱,是想换取良心上的安宁。或许这钱连鸡蛋的钱都不够,比起那颗纯洁坦诚的心,那钱简直可以说是侮辱。但我不能不给,除了给钱我软弱无能得无以回报,这不能不算是悲哀。
心疼着二妈,自责着自己,尽管婆婆不断强调着土鸡蛋营养价值高,让我带过去,我终是一颗未带!华州塬上人的生活水平和我们这边简直无法相比,很多人出门还是靠步行,上会赶集还是提着竹笼拿着乙烯袋子,我曾经一度取笑甚至看不起这些还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山里人。但是比起身边亲戚邻里之间的尔虞我诈,他们的憨厚老实、他们的朴素厚道,就是最暖的生命底色!
朴实憨厚的二妈,那一盘精挑细选的大个的鸡蛋,都是我人生中最温情的记忆!今晚心怀感恩夹杂着愧疚,我用粗拙的笔触记下这至纯至美的温情,只希望它能警醒自己:感恩并珍惜生命里每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