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今天去看电影了?”四个孩子同时惊叫,心情不一。
“这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令熊看他们一眼。
“所以……你们真的是在……谈恋爱?”阿欣试探着。
“他在追我。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他们以前怎样,她不知道,现在,他对她很好,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都能做到的好,但莫名的,她很安心。
林国栋回到家,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随手打开电话答录机:“国栋,我是老袁。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已经给你发了邮件。”
打开电脑,信箱里躺着一段视频,是某间监狱的监控镜头。
会客室,穿着囚衣的金天拿起电话话筒,她对面背对着镜头的女人,从身形看,是令熊。
“令小姐不简单,真的一个人来了。”金天露出惯常的笑容,让人浑身发冷。
“有什么话你说吧。”果然是她的声音。
“我应该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
“你的易兆风,不,林国栋,马上就要继任灭罪委员会主席。”
“我不认为这件事与我有关。”
金天笑得更加艳异,虽然并没有半点脂粉。
“其实林国栋真是个人才,心思缜密,有耐心,舍得拿自己的命去赌,又懂得怎样拿捏人心。”她凑近话筒,“花三十年时间爬上你的床和花三十年时间爬到今天的位子,不知道对他来说哪件事更好玩?”
好像看见对面人表情的变化,她又慢悠悠地说了句:“从来卧底都没什么好下场,林国栋大概会是个例外。”
“你应该恭喜的人是他。”
“令小姐不要急于撇清关系。他对你也算用心良苦,这么多年救了你几回性命,我想不用我帮你数。只是人呢,顾此就难免失彼,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生死关头走了好几遭,怎么每次都九死一生逃过来了?难道上帝特别眷顾你们?”
沉默。
“更有趣的是,大屿山出事那回,怎么就死了一个高志华?谢若薇死了,怎么就留下了高子杰?菁桐那次那么多人追杀堵截,居然都被你们逃脱。到了停车场那次,啧啧啧,真是感人,你都以为他死了吧?不也救过来了?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对面的人站起身,“说完了?很好的故事,谢谢你。”
“原来这就是爱情。妙极。”她挂上话筒,对一旁的狱警说:“我要打一个电话。”
那天,林国栋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着上司之前的话。
“国栋,灭罪委员会现在很需要一位履历精采的人选继任主席位子,以换取民众信任。上面很看好你,你考虑一下。”
他拿出抽屉深处的辞职信,电话响了。
“祝你们幸福。”金天的声音居然格外娇媚。
电话挂断。
他反应过来,冲出门开车,电台正在播送他即将上任的消息。后来,就是令宅的火光冲天……
林国栋对着电脑呆坐半晌。他孜孜以求的真相,金天不见他,监狱的监控保密,他深埋怀疑与不安,仍坚信自己的爱能挽回一切。
人是最坚强又最脆弱的动物,物证可以轻易消除,情感也可决绝地封闭。也许一个错的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对的结束。
金天的话当然是诛心之语,若身在局外,自然会看清他的身不由己与他的奋力挣扎。他不能力挽狂澜,仍孤注一掷地护她周全。说什么布局精妙侥幸逃脱,那子弹与刀刃贯穿的难道不是真真切切的血肉吗?又有哪一次他不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只是,林国栋也不过无边灰网中的一颗小小棋子,自坠了这网,就不能再理直气壮自认无辜。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自己的行踪尽在人掌握,那丢了的人命,她至亲的人命,便是这一生洗不清的罪。
她尚承不起这罪,才想要彻底放手。如今,她也算做到了。
真实并不美。事实上,人们厌恶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