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年一觉江南梦——南浔,隐隐路难寻

南浔,当真是难寻。回到同里汽车站,按照网上一位驴友的介绍,先做205,再转91,就到浙江境内的震泽,然后那里有车直接去南浔。上车后问司机,他说这条线不到的,从江苏省怎么能只做公交就到浙江呢?当时我也蒙了,不知道怎么办,就问他怎么能到震泽,他说这样不行。然后想了一下告诉我,到家乐福转110(这个线路我记得清),然后到吴江汽车站,那里有到南浔的车子。这位司机师傅真是人超好,反复说了几遍,由于他普通话不大好,有的时候我还记不住。直到提醒我下车,还对我说一定要到吴江汽车站,会有车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南浔照片

等110时,已经下午了,天气有点阴沉,因为是县郊,周围没什么人,不远处又是一片片的庄稼地,心里还真有点打鼓。好在车子很快就来了。我很顺利的到达吴江汽车站。这里蛮热闹的,有好多长途汽车,到上海,河北、山东、广州的都有,这就不怕了。找个窗口问去南浔的车子,那个女人的态度简直不是一般的差,居然和别人聊天不理你。问的多了,就甩过一句,急什么?随后就扔过一张票。接着聊天。因为之前不知在那里见过,貌似有两个地方叫南浔,所以我想和她确认一下,结果还没等我说话,从后面挤来一个人,指着她就骂,原来是刚才人家买票,她给错了,貌似错过一班车。她们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在吵,我只能听个大概。不过是绝无机会再问个明白了。


本以为进到候车室情况会好一些,毕竟也是个交通要塞啊。谁知道比外面还乱,连个咨询的人都木有。好不容易找到上车口,想问个明白,结果人家不听你讲话,告诉你做一边等。车票上写的是4点半,可都快五点了,车子还没来。我反复问了几次,是木有车还是已经错过了,结果车站的人也搞不清楚,就让我等着。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车子来,原来是过路车,难怪会晚点。本站就我一个上车的,被司机认领走了。终于上到去南浔的路上了。车上人不多,找个靠窗的位置,晒着傍晚暖暖的阳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突然就明白,一直以来我喜欢旅行的原因,是喜欢这种在路上的状态,对于未知的终点,那种历尽艰辛寻找的过程,竟是这么美妙的感觉。原来在路上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喜欢做长途车,晒着阳光,看窗外飞逝的风景,即使——我们只是擦肩而过。


到了车站还没下车,就被一群三轮车、摩托车围住,我哪见过这阵势啊,立时左冲右突跑了出去。这个小镇是够落魄的,很脏,很乱。顺着马路走了一段,本想找个公交车去古镇,可是没有,然后,我就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走路,想找个问道的都没有。又走了一会,看见对面有个小姑娘,赶紧上去打听到古镇的方式。她说这边没有公交车,打个摩的吧,10元左右。无奈,早知道就不走这么远了。在这边无论江浙,摩的还是很多的。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向往的南浔,真真应了她的名字。景区门口有拉客的三轮车,可以充当导游,顺便免票。可惜我用不上了。那时已经六点多,古镇景区五点就免票,我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不过,我还是要说,南浔——你就不能像点景点的样子吗?这门口怎么连个威武雄壮的大门也木有啊。顺着小路往里走,我还一直以为在外围晃呢。不过在南浔也算长了见识,古镇是有两部分组成,如果逃票的童鞋,千万小心。出了这边想再进那边就不容易了,而且景区内部和外边也没有明显的隔离区,一不小心就走出去了,当然有票的问题不大,可没票的就要自求多福了。

找到了早上刚刚定好的那家青旅,放下东西,急急忙忙又跑出去照相。最初到甪直时,我觉得惊艳,而后周庄、同里只觉平常,那时认为是审美疲劳,可见到南浔以后,才知道——没有疲劳,只是眼光越来越高而已。南浔很美,朴素的美,似小家碧玉,无声无息的从容。这里老宅子很多,但经商的却不多,即使在古镇里,也有好多平常住户。即便是做小生意的,更多也是打发时间,没有热情吓人的拉客,过去吃饭,老板会坐在你旁边和你唠嗑,顺便讲讲典故,这里的人没有周庄那么功利,同里那般势力,更多的是平和,自己家简单的生活,为游客做一顿热汤。南浔的小混沌很好吃,是用鸡汤打的底,对于我这么热衷食鸡的人,第一口就吃出来了。不过价钱确实不菲,比上海要贵一些。

太阳已经下山,但晚霞依然美丽。下班的人陆续回来,给宁静的古镇带来一丝喧哗。淡淡的炊烟笼罩在矮矮的屋檐上,让这里平添几许烟火味道。那些深宅大院现在已成为吸引游客的景点,此时自是早已门庭冷落,铁锁高悬。但厚重的墙壁却依然威风不减。我不知道南浔的这些老屋是否有被翻新,但真的会给人一种气势凌人的压迫感。让你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我喜欢坐在桥上看水色,夕阳已经褪去,而暮色渐浓,不远处一树虬枝横斜水面,开满繁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只觉得漂亮而从容,优雅的映着水光,舒展着淡粉色的馨香。行人渐渐归家,河边的房子上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味道,石阶有些冰凉,我站起身却不忍离去,总觉得那一树繁花在向我说着思念,可我却如梁山伯一般木讷,不懂她的心意。那或许是南浔久远的记忆吧,在等有缘人去窥破其中的奥秘。

天黑以后要去百间楼,那边纯是民宅,很安静。有的门前挂着红灯笼,显得厚重而温馨。南浔古镇里没有酒吧,商店多集中在老宅子那边。而百间楼这里就像是普通的小镇子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居民们简简单单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什么古镇文化,水乡风情似乎和他们挨不上边,那些印下历史厚重痕迹的老房子对他们而言,只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居住地一样,没什么稀奇,而三三两两的游客们,可以在这里体会到淳朴的水乡风情。

借宿的青旅内,有一个义工,是一个画家,刚毕业的男孩子,在老家有一个画室,以卖画为生,没事的时候,会在江浙周边转转,做义工找灵感。他说他刚从西塘过来,在那边待了半个月,不喜欢那里的酒吧气氛,还是南浔要好些,保持了古镇更多的原汁原味。很喜欢他的生活方式,可只能羡慕,做自由职业者,没有能力怎么行呢?这是大多数人都向往的吧。他对我说,画画是一种创作,当时不是很理解,后来在中国馆内看见陈逸飞的《玉堂春暖》,突然就觉得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很多道理。之前一直以为,所谓画——就是要像,把看见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表现出来,可当我站在这幅画前时,突然在画中人物的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画画也像写作一样,塑造出性格不同的人物,在他们身上,你会看到似曾相识的影子,原来绘画,确实是一种创造,而非单纯的模仿。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义工和我说的,画画并不是“像”原物,那样不如去摄影,绘画是一种传递文化的方式。后来,我发现,即使摄影也不是单纯的要求“像”,那也是一种创作。如果没有思想在里面,只能称作是“匠艺”而不是“工艺”。


听义工画家告诉我,早上的南浔特别美,尤其是百间楼这边的河面有合欢花飘落,那种带着粉色翅膀的小花,会轻轻的飞舞。可惜我还是去晚了。到那里时散落的花瓣已经被清扫干净,河面上空荡荡的,没了灵魂。幸好还有炊烟,氤氲袅袅徘徊流连。有一处私家园林,名字忘了,平时是7点半以前不要票,我到门口时刚好7点半,看门的叔叔看看我,很友好的说,进去吧。感觉特别亲切。我喜欢在里面坐秋千,好久没有荡秋千了,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晨练的老爷爷在放歌曲,竟然是《沈阳,我的故乡》,那一刻有种想家的感觉。

在南浔转了一上午,打算按计划去乌镇。打听好方向,顺着马路直走到泰山汽车站,这段距离不算近,至少有五站地左右,叫个三轮车就好。不过我是走过去的。如果时间允许,体力允许,天气允许,通常情况我都是步行。那边有很多去乌镇的车子,车程一个小时,票价十元左右。看着外面一片茫茫庄稼地,我踏上了又一段征途。南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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