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乐声渐渐轻盈柔润。一位白衣天使又高举酒杯:“诸位,诸位,我们都是时代的宠儿,让我们为这个时代干杯吧!”
委员们齐声吆喝着,继续畅饮起来。白衣天使先是醉了,摇晃着身子说:“过去人们拿着公费医疗的小本本来瞧病,我们哪里见得到钱。自打政府取消了那公家掏钱的小本本,又让我们为财政创收,给我们营造放手大干的条件后,我们才走上致富的路呀。我们这行当好哇,无论富人穷人,都得找我们瞧病,急着给我们送钱。尤其那众多的穷人,可以不住好房,不吃好的,不穿好的,但有了病却不得不找我们瞧。宁可倾家荡产也得保命呀。病人花钱买下了政府的包袱,又成全了我们,在病人的危难中我们富了起来。也怪,这些年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病人,我们这生意越做越大呀。”
“要说这病人越来越多,得感谢我们!”江甜也似乎喝高了,紫涨着脸道:“如果,如果没有我们污染了空气和江河,你的那些病人没准还,还健康着呢。有人说我们是为了喊少成本而不顾什么社会效益,那是无知!我们除了交稅养活政府官员外,还带动了医院、药厂、药店等产业,敢说这里没,没有我们的功劳?”
“谁说只是你的功劳?”还有愤愤不平的醉者,是化肥厂老板。“如果没有我们生产的农药撒在地里,哪来的那么多粮食,宁可毒死也不能饿死,是我们让那些本应饿死的成了你们的病人。”
“谁说只是你们向医院提供病人?”一位皮革厂老板站了起来道:“你们只知道我们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被称为物美价廉,政府也表扬我们嫌了外汇。可我们心里清楚,那外国人并不比我们傻,我们能做的东西他们为何不做?有人说是他们那里没有我们这样廉价劳动力,这话只对了一半,关键是我们的产品在生产中对劳动者的损伤太大,外国的老板是包赔不起的。可我们这的法规和官员不管这些事,他们只要外汇、税收和生产总值,官员的政绩和我们的钞票都是牺牲劳动者健康換来的,是我们将众多病人送给你们,虽不是特意,但却是必然。”
“当然,当然。”药厂老板欲起身去抚慰愤慨不平者,屁股刚抬起来却醉得跌倒在地毯上,爬起来后拱手向不平者致起意来:“我们研制了很多你们的雇工要服用的后续产品,很有市场,我们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
“还有我们。”开药店的终于耐不住了,醉眼中竟流淌出滾滾热泪:“托你们的福,我们的连锁药店遍布市面。以前,我们的店前是门可罗雀,现在是趋之若鹜了,大小药店比商店还多,老百姓省吃俭用的钱不得不舍得来买药,这买卖好做着呢!”
白衣天使却不感谢那些为他送来病人的,揭露道:“你们只是为自己赚黑心钱罢了。如果不是我们乘人之危抬高了那些病人们不得不用的药价,还不知道哪辈子能发起来呢。別以为有些病是你们引起的就显摆,只是我们特、意没让这些病痊愈。你们也许不知,那糖尿病在美国其实早有了治愈的办法,为什么不应用?就是因为全世界每年用于维持糖尿病人的药物有六千多亿美圆,假如这病都痊愈了,会对医疗产业形成巨大打击,我只举这一个例子就能让你们理解这其中的奥妙了。”
“对。”药厂老板也激动起来,“要不是政府甩包袱推出以药养医,要不是你们使劲给病人用药,要不是你们下药有贵的就不用便宜的,要不是你们特意拖延治疗时间,我们的药品怎能销量那么大,又怎能一本万利,还是你们功劳大呀。”
“功劳大家都有,我们其实都是一个产业链上的。要说感谢,那得感谢时代,要不是这时代给了机遇,我们哪有这么大本事?要不是政府招商引资将我们请来,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凭我们有多黑的心也发不了财呀。”江甜虽已经很醉了,但又满上酒一饮而尽。
“对!对!自从俺们那旮检察院给我的厂门口挂了保护牌匾,谁也不敢查我们违法的事了。那些县长乡长们还经常对我们陪着笑脸说,你赚钱,我铺路,你发财,我发展。”一个滿口大馇子土气口音的乡镇企业老板嘴角飞着白沫说。
他们都已经大醉了,却还张着嘴继续狂饮着美酒,而后又伴着时代的主旋律狂欢起来、醉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