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45)姐妹共商
44)举刀相向(日记)
天亮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理了理思绪,准备去睡。
可是,打开的回忆,像拆开的机器零件散落一地,一时无法收放起来。
兰花在日记里,记的都是她的委屈。可自己的委屈,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说?又能向谁说?
当初认识她,就是看上她能干漂亮脾气好。可是现在看看,竟然全都是假像。
能干?倒是不懒,可挣的钱呢?谁家媳妇只是自己挣自己花?去打听打听,哪里有这样的人?
漂亮?哼!自己当初不知道怎么,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感觉她很漂亮?现在看,平常的扔在人群里,怕再也找不出来了。
脾气好?天啊!真怀疑自己当初眼就是瞎了!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会认为她脾气好!简直就是母老虎!野兽!哪里像女人的样子?那怕只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
唉!
好像日记的文字,就是兰花本人,他终于可以在心里与她对峙,为自己作了辩解,一吐心头郁闷。
意犹未尽,不禁再次翻开日记看下去。
2010年9月17日
阴
前两天,我们两人打架了。是我先动的手,哦!不,是先动的刀。
孩子今年五岁了,幼儿园里上中班。我们也回家两年了,这里搞开发了,厂子办了不少,工作也挺好找的。
虽然工资没有古城的高,但消费也不高,也不用交房租与其他的费用,总体看来还行。
我在附近的一家服装厂里上班。
回家这两年来,他爸一直不愿意去上班。说工资太低,不划算,不想做。家里还有一点田地,他的意思是,自己种点田地,闲时打点零工,带带孩子,我一个人专职上班。
我这人,没有太大的心。要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以前的矛盾,这样也未尝不可,或许真的可以这样过日子!
可是,经过以前那些走投无路,摧心摧肝的经历,虽然早已过去了,但想想就后怕。再也不敢,让自己回到那种境地了。
不管他做事不做事,他反正还有儿子在他妈妈那里要养,只要他不怕自己儿子饿肚子,随便他去,我不再勉强他上班不上班了。
只是我的工资,再也不可能交给他了,一分都不行。一直都是自己存着。
我们就那样两条心,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
他常年不上班,原来的积蓄可能早用完了。
有时他手里没钱买菜,我情愿自己去买,也不会把钱给他。
他也会嬉皮笑脸的说,“把你的钱借一点给我呗,我会还的。儿子要交学费了,我暂时手里紧张”。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看着这笑容可掬的脸,不知为何,我感觉这只是一张面具。后面是一张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狼。
心里一惊,便提高了警惕,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哎呀,刚好不巧,我也没钱了。还剩一百多,离发工资还远着呢!要是给你,我就没法吃饭了”。装出满脸可怜的样子。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撒谎这么有天份,张嘴就来。
我知道,我们两个,是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有时候,他会温柔地笑着说,“要不,你去跟同事们借一点,过几天我就还上?”
我心里想,你每天不上班去赚钱。老底我还不知道,天天坐吃山空,早该吃光了,你拿什么还?
再说了,你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到哪里还借不到钱?让我去同事那里借?这不是明显的坑人吗?你到时还不上,还不得我用工资还?
在我心里,你早就不是老公了,只不过是孩子的爸而已。
于是我说,“大家都是挣死工资的,一次发一点生活费,谁会有那么多的钱呢?你还是向村里人借钱更靠谱!”
他也没有深究,只是讪讪的,好像很不好意思,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也心里一软,觉得有点过分,可是想起自己那些没钱的日子,像狗一样低三下四,到处乞怜,便恨意丛生。
自从打工开始,仅有的几块钱,妈常来要,因为恨她,我总是给自己多少剩点。
而他,因为相信,把所有工资交给他,最后让自己落于那种绝境,简直可杀!
想到此,仅有的一点愧意,也一扫而光。
后来,我竟然发现,家里到有处被人乱翻的痕迹,一下子明白了,他是在翻找我的存单呢。
家里就这么大个地方,藏得再妙,也早晚会被发现的。
不出所料,就在那一天,我发现自己的存单,被翻开看过,又放在原来的地方。
不禁火冒三丈,。
他当时,正在路边一家人门前看打牌。便扯大嗓门儿吆喝他的名字。
“张天亮!你回来!快点回来!”
门口的人,一向认为我特不是东西,现在看我在门口大喊大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面面相觑,又继续埋头打牌。
他脸上讪讪的,回到家问,“怎么啦?那么凶?”
我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你翻我的存折了?”
他避开我的眼神低头说: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找衣服找到了,我没动,又放那里了”。
我不禁怒火中烧,你整天在家里翻找,以为我不知道?
“放屁!你找你的衣服,怎么找到我的衣服里,撒谎先动动脑子行不?不要脸的东西!”
在我的眼里,已经把这畜生厌恶到极点。因为我把存单藏在自己不穿衣服的口袋里,如果不是特意去翻,怎么可能看到?这蠢的掉渣的谎话,让人更加鄙视他。
他的脸色,也因为我的不留情面,而挂不住难看起来。
毕竟一个男人,自己不赚钱,在家找老婆的钱,这样的事,也说不出口。别人知道了,也很跌面子。
听我在骂,他又羞又怒,脸黑了下来。
“再说!妈了个B!再说揍你!”
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敢这么凶?我顾不上修养什么,反口骂回:
“你妈了个B!你妈就在隔壁听着呢!”
毫无征兆,他一甩手,一巴掌响亮地打在我的左脸上。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这一巴掌,像点燃了炸弹的引信,触动了我的底线。怒火在心里“嘶嘶”地冒着烟,迅速燃烧。
小时候,挨了爸妈多少次打?都数不过来了。可每次挨打,我都在心里把他们杀死无数遍。但是现实,他们是父母,我不能还手,只能忍着!忍着!忍着!!
每次挨打,我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辈子只有父母可以打我,其他人,谁敢打我,就要他的狗命,哪怕拼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作为一个女孩,自知身单力薄。所以,我从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
唯一一次与人打架,是在学校里,当时有一个霸王一样的女孩,到处找茬。
有一次找到我头上,我拼了命像疯子一样和她对打。连打三次才平息。
那个人,那个人因为吆喝着要打我,我把几年的婚姻都扔了!
今天,这个王八蛋!翻了我的钱!还敢这样对我!
这样斯文的人,如果我跟别人说他打我,怕也没人相信!
这一巴掌,勾起小时候老爸老妈打我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那种被人殴打的屈辱,羞耻,深深的藏在心底深处,每想起到生生作疼!
今天!你个贱男!没有爱过我!没有疼过我!你狗杂种有什么资格来打我?
现在的我,不是前两年孩子小,由你作贱欺负了!
这许多复杂的心情,在一瞬间,像闪电一样,划过脑海。
我只是咬着牙,控制着颤抖的心,静静的盯着他。
我没有哭,没有说话,很冷静的扭头,朝灶间走去。
王八蛋看我走了,也垂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这边,我已经找到了灶台边上的柴刀。头脑已经不受控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死他!砍死他!”
我咬紧牙关,把蕴积了三十多年的愤怒,高高举起,使尽浑身力量,冲向王八蛋,劈头砍了下去!
他一回头,刀口已经落到眼前。
急忙一闪避过,但是柴刀的尖,还是扫落在他的肩上。
因为猝不及防,他一声尖叫,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我第二刀又到,他只能朝我抱过来。
柴刀落空,刀头劲势勾回,落在他背上。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压倒在地上,我已经两眼通红。如果可以,我会撕碎它。
但他的力气大,被他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好,就近的一段手臂在嘴边。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住,并且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声,想把肉撕下来。
这声嚎叫,把这五年来积攒在心里的恨,全都喊出来。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口人。很快过来几只手,把我们两个人拉开。
我心里的杀意未消,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王八蛋。
如果不是被人拉着,我会毫不犹豫的再次扑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今天反正不想活!
看着王八蛋肩头流出鲜艳的血来,我的心里一阵畅快高兴,那抹血色,让我前所未有的舒服,也忘记了自己有没有伤到。
后来,王八蛋说,“你现在翅膀硬了”。
我说,“只要在长,早晚会硬的,人不能总被欺负,还总要落欺负人的名”。
很多时候,我都在问自己,“既然两个人,彼此心里没有对方,为什么不分开呢?”
可是,每次看着孩子,想起当初孩子几个月没见爸爸,看到他后,高兴的笑着叫“爸爸!爸爸!”的样子,我的心像一根丝线紧紧的一抽,勒进肉里,疼的不能呼吸。
这,就是我的软肋,我只能留下。
看到这里,天亮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兰花那通红想吃人的眼睛来。
那一幕,怎会忘记?一言不合就拔刀!那一天,幸亏自己命大,只是受了点小伤。
可是她那一刀,把所有夫妻的感情都砍断了。以前吧,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她。可这样的夫妻,过下去也怕人。万一哪天晚上,自己睡着时她又来一下,该怎么防?
所以,后来就随哥哥去古城了。
这婚,离与不离,只不过差一张证而已。孩子还小,不急,慢慢来。
至此,天亮再也不想看这女人心里到底想啥了。本子往沙发上一扔,起身准备睡觉。
一声电话铃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