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他知道。
他不喜欢她,她也知道。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喜欢,因为喜欢他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个人斗争!
她和他是大学同学,同专业不同班级,这样的好处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上课。坏处是他们从来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
每节课,她都会假装若无其事的四处乱看,只为了知道他坐在哪里。练就这忍着心跳却面变不改色的演技,也就只用了两年多吧!因为这是一场见不得天日的暗恋。
因为她的自卑,不敢让别人察觉,哪怕最好的朋友,怕被别人嘲笑,怕被人知道后却连假装偷看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她知道,即使是不可能会有结果,还想见到那梦寐以求却不敢大胆接近的他。因为她的自尊,要假装这一切若无其事,小心翼翼,隐藏心思,纵使心中隐隐做痛,却非要表现出一切都毫不在乎。不露声色地对他好,献殷勤,却又怕太过于露骨被人发现。就像我们初中化学实验考试时,要称取5克的高锰酸钾,在天平的一端放上砝码,然后在另一端小心翼翼的添加粉剂,看着天平,生怕超重被老师判定操作不当要扣分。我心中的天平一边是我的感情,一边是我的行动,时刻提醒自己别太过分,然后被厌恶罚出局!
虽一切的心思不能躺在阳光下,但却可以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肆意蔓延!有意无意之间,与他接近,约上自习,哪怕一天24小时呆在自习室里,却看不进书,只想着多说两句话,多看一眼,那一年的期末考试是她大学当中考的最差的一次。
她想要创造机会,想要赢取好感,喊他去游玩,在陌生的环境里告诉他所有的关于她的成长经历,虽然那是她心底的痛,但她选择告诉他,这也是大学里唯一一个。《欢乐颂》里老谭告诉安迪,袒露真相未必是美德,所有的事情会让一根刺扎进对方的心里!那时候的她不懂,只觉得她对他的信任超过了对痛苦过去的保护。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却还不能全说自己放手,她想感动他,让他觉得自己很好,对他好,好到无所求,好到无所替代。她开始送给他一些小东西,一只唇膏,和她的同款,因为她总是看见他嘴角的干皮,全身上下剩了三十八块钱的她花了二十买了一只唇膏,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吃饭,却在送给他之后高兴地要飞起来!给他一本全新的《苏菲的世界》,天天念叨着要他好好爱惜,不要把菜汤洒上去,却直到现在也没有要回来!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却也不敢问,怕得到的答案与自己没有一处相关!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让自己变的更好一点,多看书,多看电影,多听歌,只为了在和他聊天的时候能有话说,说出让他感觉眼前一亮的话!那种尽力,那种刻意,好像时刻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考核。她每次找他聊天的时候,总会想好一个开场,一个他不会不回复的引子!聊到多晚,她都不会主动结束,等他说,却把最后一条信息的权利给他。所有的努力经营都是为了争取这最后一条不回复的利益。其实不用说,所有的自卑讨好都不言而喻。让她想起了张爱玲,张爱玲寄给胡兰成一张自己的照片,背后写着“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而她,虽低到尘埃里,虽也满心欢喜,却没有开出任何的花来。
她经常会在网上发布状态,很多时候都是想要表达给他看,却不敢问他是否能看的懂。即使他看懂,那又如何,他不喜欢你。只能自己在暗地里猜测他看到后作何感想,会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情,会不会因此对她有好感。那时候她看《假日爱有天意》,看到那首小诗,哭的不能自己,发表在网上,“当阳光照在海上的时候,我就开始回想着你。当月亮照耀湖面的时候,我就开始回想着你”。好多朋友都猜到她心中有人,却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仓木麻衣那首《Tonight, I Feel Close To You》,反复听反复听,发到网上,只想让他看到且明白。诸如此类,烦不胜举,她挖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表白感情的诗歌台词,却都是石沉大海。
那年圣诞节,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在复习抱最后的佛教,她去蹭他的座位,两人一起吃过饭,买了两杯热饮,各自吐槽自己的不好喝,然后拿着自己的吸管去尝对方的饮料,她那一刻觉得欣喜若狂,以为是不是会有近一点的可能,这动作真是有点暧昧。后来一起去散步,到处都是情侣,女生手拿礼物,挽着男友欢声笑语,她多希望他能送给她一个礼物,哪怕一个苹果就好,结果只有一句圣诞节快乐!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为,哪怕发生了那么亲密暧昧的动作,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那真的就说明他的心里一切都是朋友的标准,并无任何过界行为。一厢情愿最终都会破灭,因为她以为的惊天动地,石破天惊,只不过是别人的波澜不惊。她以为的前所未有的更进一步,却横亘在一根吸管之外,至此之后,再无前进一步。
最大的绝望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被告知永远都不会可能有结果。犹如黑洞一般,吸进了全部的热情和努力,坚强与骄傲,自卑与无力。一路追下去的路,孤独煎熬,同时也被别人一路追着献殷勤。于是,她决定不追了,停下来等等别人,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哪怕选择行动上的放弃,内心却无比纠结,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让过去过不去,未来自然也没有办法到达。最后的结果是伤害了无辜的人,却也没能救赎自己。强迫自己不在回头看,交给时间,时间会给自已一个答案,一个交代。
几年过去了,不怎么联系,她和他都开始了新的生活,身边都有了人,联系的频率大概是一年一次。现在大部分时间不在想起了,偶尔想起,只剩下了不甘和对那时的自己的鄙视,鄙视自己的自卑和胆怯。她想,这辈子,如果还能站在他的身边,那也只能是朋友而已!
如果还有来生,她还愿意回到那个下午,那个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的教室,还想遇到那个腼腆害羞的微笑男孩,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假装没看见扭过头去。而是要大方的站起来,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某某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