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很近,近到两屋相隔一座小桥。
在认得雨之前,他们就早已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友人。雨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新进高一时坐在他俩正前面的女生。那天,她衣着清秀,一席素色长裙过膝,过腰的长发有些毛毛躁躁,发色偏黄。他俩都看见了她,看见她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最后拉开他们前面的那把椅子。
他们第一次和雨说话也是在那天。他们之间那个叫乔的男生发现她的裙角有几滴血红。他立刻对夏说,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借给那个女生,那是九月,没有人会穿两件衣服,除了身体自幼虚弱的夏。乔对他说了情况,夏迅速脱下他军绿色的长外套,他轻敲那个女生的背,指了指她的裙角,只见这个肤白的女生红了脸,接过外套便围在自己的腰上。
夏正是那一刻喜欢上她的,他喜欢她脸颊上的那抹粉红,甚至爱上了她的气息,浓郁的夏天般的气息,以及努力生活下去的味道。
雨的性格很安静,就如同伦敦七月的天空。班里的女生都是一下课就往外跑的那类,和雨的性格合不来。于是夏和乔就成了雨的朋友,只有两人的友谊变成了三人同行。
夏和乔两家之间的桥下并不是小河,而是麦田的源头。从小桥的侧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抵达麦田。童年的他俩总会到这儿嬉戏,那时候两人无虑也无忧。不懂什么是分别什么是离合。
多想一直这样啊,可是出现了雨。对于刚认识雨的乔来说,雨就是无形的玻璃,隔开了他和夏。两个知己因为一个女生走的越来越远了,长大不过会这样,会失去很多人。乔没有怪雨,他宁愿当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开心就已足矣。
你愿意和我一起看麦田吗,雨?一个平常一样的午后,夏问她。
她像个幼童,对前方的一切无从知晓。她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一片望不着边的麦田。怀着好奇心,她点了点头。乔要同我们一起吗?
不,就我们两人。
那天下午他们没有等乔。乔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孤独之感在心角蔓延。不过上帝似乎挺有情面。乔到家之后,天空就开始下雨,乌云密布时像海浪汹涌,在天幕上演惊涛海浪。
与此同时的夏和雨正在小镇里的一见面馆吃晚饭。两人都没有带伞。单独出来时,并没有太多言语。夏想象着如果是自己是乔,会如打破尴尬。他喜欢的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很近很近,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正准备开口时,雨叹了一口气。
都下雨了,我想我还是回去吧。雨说。随着话音的落下,她走到面馆门口,仰望天空。
夏轻轻走到雨的身后,他把外套搭在她的头顶。把袖子在她胸前打结,防止被风刮掉。
这样你就不会被雨淋了,可我还是想同你去看看麦田,哪怕只是一眼。夏恳求道。
雨抬头看他的双眸,清澈而明亮,像星星。
她说,好。
他们踏着路面上的雨水奔跑。两人都是体育白痴,却跑着跑着忘记了累。他随着剧情应有的发展把手伸向身后的她,她也像所有故事中一样拉住她的手。
他们就一直这样,慢慢的跑,跑到了麦田。
夏的衣襟和发梢已全湿透,雨水直往眼睛里流,他不得不闭上双眸。那天,雨终于见到了麦田。
麦田大到如海连天。
她不停地称赞。身旁高她一个脑袋的夏只能合着眼想象她看到麦田时犹如一个小孩子一样欢喜的样子,他相信她是这里最美的景色。他有些后悔打湿全身,使他看不见只喜欢的人难得的笑容。不过他蛮开心,他保护了她。
我喜欢这里。
你喜欢就好。
以后我们常来。
乔已有太久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活动。夏早就听说乔的家里有一位行动不方便的六旬老人。乔很孝顺,赶集时看见姥姥喜欢吃的,都会买回去。
乔说,最近姥姥生病了,走不开。
乔的生日要到了吧?雨问。
嗯,他的生日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距离开学到现在已有三月之久,他们都已很了解对方的性格。雨不爱多说话,夏也不会太打扰。乔似乎扮演着一个连接者的角色。就像小时候,用纸杯当电话筒时,那根连接两杯底的细线。这固然是脆弱的,他们明白乔,他只是一个故作坚强的人。
风轻轻吹过,雨的长发随风自然的飘。夏转向身后的雨,他态度认真,他的目光如水若静若流,泼洒在雨轻盈的身肢上。雨有些害怕,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夏这样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喜欢你,雨。
她听着他喉间发出的声音,慢慢回味,他刚刚提到了喜欢。一时间雨的思绪有点乱。
我们不能在一起,但能当朋友。
他望着她,回家吧,有些晚了。他走在前面,没有再说话。
雨喜欢的人,正在家里照顾老人。她喜欢的人,是乔。
夏表白的那天晚上,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乔对她说,你想得很远,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们当然会是朋友,只不过形同陌路。
乔在梦里瑟瑟发抖,他很冷很孤单,可是没人救得了他。
周末。
雨觉得有必要去帮助乔照顾姥姥。那天,她穿的很可爱。桃粉色的风衣里套了一条奶白色的棉麻裙子。她认真梳理了头发,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终于出了门。
乔没有因她的到来而感到惊讶,他好像早就逢见了一样。打开房门,他冲雨微笑。哟,你来了。
乔把所有的菜都放在桌子上。有清炒土豆丝,鱼香肉丝,番茄鸡蛋汤。他解开围裙说,菜齐了,吃吧。
雨并不觉得这一切很陌生,倒像在自己家里。父亲对着母亲说,菜齐了,吃吧。她如此想,心里觉得很暖。
姥姥,多吃点。乔说。
乔的侧颜很有轮廓,眼波深邃。他也有和夏一样的温柔,他看得入迷。大碗的白米饭她动都没有动。
怎么不吃?
她摇头。
不好吃吗?
她摇头。
乔一边叫她别客气,当自己家,一边忙着给姥姥夹菜。她认为乔是很有包容心的人,家境也十分可怜。夏说过,乔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姥姥一手拉扯大的。自有记忆开始,就挨着姥姥住。乔自己也说过,这辈子只要陪姥姥开心的度过晚年就够了。
雨突然忆起那个梦。他问乔,你想去哪一所大学?
乔笑的很苦涩,冰冷的突出吐出三个字,没想过。
我想去北京。雨这样说,是想提醒乔,同她一起去北京。
哦,加油。
于是整整一顿午餐,再没有言语的穿插。待到雨准备离开时,姥姥对雨说,雨儿啊,你就像是我的孙媳妇,乔就是我的乖孙子。
乔和雨都没有反驳。乔脸红了,乔从没有脸红过。
当晚,雨继续做她那个令人心碎的梦。
在梦里,雨对乔说,乔,我快要去北京了。
乔看着她,两人之间只有双目的对视。她叫乔说话,回答她,乔依旧不吭声。只见双行泪水从他的眼眶滑下。乔哭的样子,让人痛心。
这将是她的小秘密,她看见了乔的眼泪。
雨喜欢画画,也喜欢乔和夏两屋之间的麦田。
已经是冬天了,麦田显得有些空寂。越来越冷的天气预示着乔即将来临的生日。十七岁,什么都会发生的年纪。
夏提议可以送给乔一幅画有金色麦田的画。夏还提议,可以把我们都画上去。
雨到河边洗画具。乔正好路过。
他对着雨说,你说你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啊?
雨点头。
以后你回来要是找不到我,就在桥上刻字。我也是把想对和你说的事情都刻在桥上。这样我们的联络就不会断了。乔说。
还有两年多呢,说这些未免不会太早 ?
乔笑了笑,时间总会过的嘛。
次年的一月一日,是乔的生日。
夏、雨和姥姥都在。乔,生日快乐。
新年快乐。乔说。
雨把她送给乔的油画用信纸包起来,悄悄放在乔的床头。雨的画里除了麦田,没有人的身影。金色的麦田似乎只是一种假象,麦穗随风摇动,一片生机下藏着半抹凄凉。
那天,乔抱着画,哭了。
月光在他的房间形成光影,重重叠叠。除了月亮,再无人读懂他的忧伤。他想把一切装进画里,只是他的世界早已残缺。
高二那年,乔退学了。
原因很简单。有人想骚扰雨,他跑去警告那个人,不料却被卷进了一场群架。
当学校通报批评他时,雨整个人都哑了。
她和夏都不知道原因,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那个下午,乔离开学校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人说,乔去了当地的酒吧,晚上很晚才回家。白天就去集市打打小时工。他好像是故意把时间和学校的时间错开的。到了周末,他连家也不会回。再过了几个月,姥姥也被接走了。
夏和雨再看见他时,是在暑假。
蝉声不止,云动不歇。
乔带着厚重的眼袋,又出现在那座小桥。他挎着一个深蓝色的包。夏和雨叫住他,他也回头向他们问好,把以前的突然消失,全然不当作一回事。
多久没见了吧,乔?
快有一年了吧。
这些日子,乔变了太多。他变得不爱开玩笑,变沉稳了。时间将他催化成了一个如实回答问题的人。
乔,你没有想我们吗?
想啊,看着月亮就会想。
好像李白啊,哈哈哈哈。夏玩笑道。
乔没有笑,
乔挥手后转身向桥头的旧屋走去,没有再回头。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又要去向哪里。有很多人,就如若一股倔强的风,它的存在,只有吹向你全身的那一刻,你才感受到,他就在你的身边。下一刻,他就像空气一样,让你怀疑,他是否真正存在过。
夏和雨早就不在一个班级。雨学文,夏从理。
每天早上,夏都会骑单车到雨 的家门口,载她上学。他骑车,还听着雨的读书声。雨最喜欢的科目是政治,夏最擅长化学。
有人说,夏和雨恋爱了,说他们很甜蜜。而事实上,他们只是朋友。乔离开后,雨就变成了乔,一直陪在夏的身边。第一节课下后,夏会去雨的班级门口,送上清晨的水果拼盘。正午时,他们会一起在学校散步。晚餐后,操场上跑步的身影总少不了他们两人。
夏伸手,雨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们就这样,一直跑。像高一那年去看麦田,在雨里,他们没有松开对方的手。
雨去夏的家里复习功课总要经过那座小桥。
路过很多次后,她决定顺从乔的话,在桥上刻字,保持联络。她找来锋利的棱角石头,在桥板上刻道:,
你回来看看我吧,我想你了,乔。
乔终究没有回来。
只是桥上多了一行字:我不想让你看见现在的我。
她先是一愣,然后拿起石头,犹豫要刻下什么,是再恳求他回来还是放手之后,各走各的路。
终于,她刻道,再见,乔。
两个字组成的话,是最叫人难过的。乔只是很难信任一个人,他的出生就已是一种欺骗。他想让她求着它回家罢了,她知道啊,但她没有这么做。也许和乔的缘分不过如此。她想。很久很久了,她都没有再去那座小桥。
夏成了她的依靠。
无论在哪里夏都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周末去一家镇上很有名气的咖啡厅复习功课。她点了美式咖啡,她口味单调,要么喝最甜的,要么喝最苦的。夏明白这一点,他买单时会对营业员说,美式咖啡,不用配牛奶或白砂糖了。
雨的数学不好。夏便认真给她补习。他看着雨解题,她习惯用右手转笔,以及时不时的走神。她心不在焉时,他用手在她眼前晃晃,等她回过神,他会很温柔的问她怎么了。有充裕的时间时,他们还会去街上逛逛,吃大排档。两人走在路灯下,听风声,看自己的影子由矮胖到修长,再由修长到矮胖。时间过了,他们还在风里。
夜晚,夏会把雨送到家门口,回家路上路过小桥,他们也一样步履不停。
渐渐地,雨已经不能习惯没有夏的日子。
高三下期,人生很多的改变往往都在这半年跌宕起伏。
夏和雨二人都是学校的尖子生。两人都很默契,都打算去北京念大学。雨说,我只想当一名高校的政治老师。你呢,夏?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人的一生都是身不由己,不是吗?雨说。你看看乔,退学之后就在外打工,多辛苦,也没得到什么回报。
乔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许我们只会使他迷茫。夏说完,又用三年前同等温柔的目光看着雨。
雨,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
大学四年,他们把父母一起带到北京。整整四年除了启程前去小桥上看了看麦田,都没有再回过那个小镇。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别把自己锁起来,以及别去想。
大学毕业后,雨去一所重点高中面试,她很幸运,校长和年级组长都很喜欢她,她成功入职了。
不久后,夏出现在她所在的学校。
这是给你的惊喜,我来教化学,这样方便照顾你,喜欢吗?
雨用手心捂住脸,不想让夏看见她的眼泪。夏把他拥入怀里,抚摸她柔软的发。雨就像一只猫咪,倒在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乔吗?我们已太久没有提起他。雨说。
他是我的发小,我肯定记得啊。
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已多年未见。之前他比你还高呢。
他现在定还是比我高,夏这么轻浮的回答。他已不太想提起乔。
缘分这种东西,往往是不经意间的邂逅。他们和乔的缘分,还未有散完。一年秋天,麦穗丰收的季节。他们的学校组织了一次教室师郊游,目的地就是他们的家乡。
这是别乡七年的他们第一次返家。
风吹过的味道,物是人非。叫人很不好受。
连接夏和乔两家的桥上枯叶堆积,没人打扫,已经盖过了桥面。雨也没有打扫这些叶子,只是和所有教师一样,固然踏上然后经过。
经过乔的家门口的时,发现多了一座墓碑,是姥姥的。
听邻居说,乔已经入狱了。某天他和姥姥发生了争执,姥姥拿书要往他的脑门上砸。他本能性的推了姥姥一下,不料她一脚踩滑了。后脑勺磕到了桌角。当天抢救无效,死亡。
邻居还说,以为乔要隐居潜逃,但是他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埋了姥姥,第二天就去自首了。
夏和雨已经泪流满面。
咸咸的泪水流进嘴里。那天乔的心里一定已被泪水淹没,他不会在别人面前哭。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已经欺骗了自己。
问邻居他在那哪所监狱里。
邻居说,不清楚啊,或许在重庆。
雨一回到北京就辞去了工作,她要去找乔。
夏说这位样不值得。
雨说,只是想见见他。有的人失去了,才想到珍惜。
她已经收完了心行李,装上四季的衣服,准备长期的离开,还带上一颗受惊的心。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夏的视线。
夏没有随她去。等你回来,夏说。
机场分别时,雨主动抱住了夏。她包不住眼泪珠子,把头埋在夏的胸口。我多想你同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再见见乔。
两人的沉默间,只剩下夏的目光,它始终那么温柔,它始终只属于温柔。有人说,当你决定放下一个最喜欢的人是时,目光里没有他,而余光里全是他。雨在夏的瞳孔中心的位置,从未改变过。
你说过的,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可我希望这一次,你选择我。
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政治老师吗?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像乔一样,退学离开,走了不该走的路,也让珍惜他的人很痛苦。
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我。
夏离开了,雨独自搭上飞往重庆的航班。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她不知道多久能够再回北京。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了。她不想耽误了夏。
初到重庆。
水土不服让她直流鼻血。第一天她就住在了医院,由于发高烧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过分的咳嗽,她很难受。病好后,她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一个人住,一个人做饭,吃饭对着空气。当她觉得过分孤独时,她放一只兔子样子的布偶在餐桌对面,像爱丽丝茶会那样,过家家,使她能够战胜孤独。
她总是做清炒土豆丝,鱼香肉丝,番茄鸡蛋汤。这个三菜她吃不厌,她说,没有乔做的好吃。她便开始更想乔。
独自驻足于陌生的都市。重庆依山傍水。她注意到重庆是水固成的城市。她在找的人,就在水底,被过去束缚着。
她又开始梦见乔。
她说,乔,你别闹了好不好?
乔说,我没有开玩笑,我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我。
她开始喜欢做梦,因为在梦里她能问乔好多问题。
乔就是一股风,曾经吹进她的生命,现在又一度想要刮走。雨始终相信自己能够抓住他,他不只是记忆碎片里的光影。
她到过洪崖洞。
在千厮门大桥上看着江水缓缓的流。每天出门找乔回来后,她都会在这里吹吹风。她目光呆滞,没有夏温和的眼波里潜藏的坚强。江水流着流着,她就这样不争气的哭了。雨天她不打伞,一个单薄的女子的身影就如此在桥上摇晃。有的士停在她面前,问,小姐,要不要打的回去?雨大。
她有时会说,不用了,谢谢。
有时哭的太惨烈,她会说,我没有家。
日复一日的清晨,她幻想着乔就在她的身边。她换上一件一件华丽好看的衣服,然后问乔,好看吗?然后乔笑着说,好看。所有的幻想都将在她的目光聚焦于镜子上时被打破。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孤单。
八年未见,乔那张经历人生风霜的颜,一定变了很多。
终于在一年后,她找到了乔所在的监狱。
她向监狱长提起这个自首的心碎少年时。监狱长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隔了几分钟,他终于开口,语气有些尴尬,他啊,早在几年前就死在监狱里了。
当所有的希望都如蜡烛光一样破灭时,那个人往往都会很崩溃。
雨失去了方向。
清明节。
她打算回去给乔的姥姥扫墓。她喜欢这为可爱的老人。辗转在几路火车之间,她总算回家了。这个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其实早已不习惯归来。她独自站在小桥上,落叶没有人打扫过,比上次回来时还要多。她借来扫把,打算清扫。
原来这么多干枯的叶子下面有这些秘密。
乔很想她。
从桥头到桥尾,都是那个找了好久的男子为她刻下的她的名字。
雨,我爱你。
雨,你回来吧。
雨,我想你。
雨,我好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是不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命运,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无论是离开,还是等待,亦或是能够有缘分一直一直走到最后。不管哪样都好,总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太阳东升西落,比如,天幕月明星稀,比如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
在这个小镇,只有一座刻满字的桥,一个失去所有的姑娘,以及千行眼泪。
乔这一生都没去过太多地方,他等过雨。雨没有回来。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突然出现,总有些人突然消失。只有这两类人相互错杂,才有了人海。乔离开了雨,雨离开了夏。夏询问了她所有的亲友,雨去了哪里。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就像乔的影子,只如年少时的水色记忆,只如初春的翠绿叶子。到了麦穗黄了的时辰,所有的景色都失去色彩,冬天来了。春天依旧还是很远,很远。
有的人,明就只是过客。
却能用三言两语,牵走你的心脏。
有的人默默对你好了多年,你都无视他的好,到最后习以为常。我们是看不见这类人的伤痛的,因为风吹过,江水流过,可惜我没爱过。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城市里,有一家专卖麦穗的花店。店主是一位清秀的南方姑娘,叫雨。
她常常做梦。
她总会梦见,在一个如同十六岁刚进高一时一样天气的一天,万里无云,一个高高瘦瘦的如若乔一样的男生,走进店里对她微笑。
你好,请给我一株麦穗。
她终于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