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响起的镲声,把我们吓得不轻,仿佛惊弓之鸟。尽管这里算不上深山老林,但在这大雨中,伴随着气温的变化,又冷又潮,还身处这阴森的环境中,任何不合时宜的声响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即便是秦始皇在此,也无法做到镇定自若吧。
我们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拐角处先露出几个哭丧棒,然后是几个身影。透过大雨,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山沟里走出我梁山伯,绣楼上走出我祝英台,赴杭州拜求名师求学业,笼中鸟自由自在飞出来.....”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那七个唱鬼戏的吗?我心想:“你他妈的去杭州拜求名师学业,你特么在我们镇,在我们后山干鸡毛啊!”
不等我多想,他们已经走进了凉亭。我和那位大美女仍处于震惊和恐惧中,无法动弹。这五男二女,脸上化着妆,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梨花带雨,有的五彩斑斓,一个个动作僵硬,看上去阴森至极。
还是那个女青衣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用那惊悚的尖声戏腔说道:“这个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在这山里雨里会情郎,怕是已比过我身后的美人了吧。”
身后的美人?我狐疑地望向女青衣身后,挖了个一啊,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又是浑身噼里啪啦过电流,他们七人中间竟然围着一个骨灰盒,上面赫然放着一个大尺寸的黑白照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刚离世的二楼张老太太。
此时的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和修养,对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有精神病吧,没完没了了么?在我家后马路吓唬我,这回还他妈追到山上,吓我来了!!!”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都有点不对劲了,属于极度愤怒的状态,脸部也变得有些狰狞。
这时,他们七个非但没有因为我的愤怒而害怕,反而咯咯咯地怪笑起来。随后,他们就带着张老太的骨灰穿过我们,走向了凉亭那边右后方的孤坟。接着,他们像疯了一样,从戏服里掏出铲子等工具,咣咣咣地开始刨坟。直到他们刨出原本坟里面的骨灰盒,然后把张老太的骨灰盒也放了进去,并且用红绳将这两个骨灰盒缠绕了好几圈。之后,他们又拿出了一瓶黄色的液体,浇在了骨灰盒上。说来也怪,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天晴了,雨停了。
按理说不应该,毕竟这北方城市不像南方雨季多,不会出现天气说变就变。但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怪事,这也就不算什么了。我在他们这一系列的操作中终于得空,缓过神来。我突然想起那位大美女,她怎么样了?我一看,她现在呆若木鸡,完全像丢了魂一样。我赶紧过去掐了她一下,她这才缓过神来,眼睛都红润了,明显是要被吓哭了。我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快跟我跑!”说完,我不等她反应,拉着她就狂飙。
就在我们跑到拐角处,准备按照原路返回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手里还拿着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老太太办丧事,请人唱鬼戏的张老太太的女婿李三狗。要说前面那七个葫芦娃五颜六色的我不敢动,你这个正常人,我还不敢动么?我急忙跑过去,拽住他的黑色 POLO 衫,厉声说道:“你他妈的是想害我么?还是跟踪我?你丈母娘都他妈走了这么多天了,我跟你家也没过节,你他吗的和你的农村交响乐团队唱鬼戏的这帮人老跟着我干嘛?”
此时不明所以的大美女,急忙拉住我的胳膊说:“怎么回事?别冲动啊,你先放手。”她的“手”字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李三狗用力地拍了一下镲,山中回荡着这刺耳的镲声,震得我耳朵生疼,我和那位大美女都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李三狗这时才回话:“你说话放干净点,还有别跟我动手动脚的,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你以为我们圈你呢?要不是那天办灵堂时候,你路过鬼戏那边,你也进不了这个局。”
“什么局?跟我他妈的路过不路过那个唱鬼戏又有什么关系?”我非常不解地问。
李三狗望着我说道:“之前,我老丈母娘走了,本来属于正常的丧事,但是民间又有喜丧的说法,那就是 75 岁以下走的就不是什么好丧事。我老丈母娘是 73 岁虚岁 74 岁走的,走在了坎上,怨气大。再加上我丈母娘年轻时候有笔糊涂账,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你别他妈的别停啊,你倒是说啊!”我焦急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