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哥曾经有两个梦想,其中一个是迎娶青梅竹马的小美。
“小美,嫁给我吧。”
“滚!”
大壮哥并不气馁,作为一名拳击手,他的另一个梦想是登上拳坛巅峰,受万人景仰,到时候名利双收,自然能与佳人比翼齐飞。
他坚信自己的实力,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实现。
……………………
十几年后的某天早晨,大壮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梦里他被一群讨债的人揍个屁滚尿流。坐起环顾四周,阴暗狭小的空间和脚边散落的空酒瓶提醒他,自己依旧是个无名小卒,所有的财产只有一辆重卡和一台机器人拳手。
是的,自从机器人拳手成为擂台上的焦点,大壮哥就光荣下岗了。除了拳击,他啥都不会,眼红机器人拳赛的滚滚财源,便随波逐流,也投身到这门生意中。他满怀憧憬:不就是替身攻击么,凭我的技术和操作还不十拿九稳?
可惜实践一次次证明,他没有发财的命。譬如今天这场对决: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兽血沸腾的比赛现场!我是你们的实况播报员旁白君……今天这场比赛是大壮哥1号对阵西域蛮牛。大壮哥1号的状态相当出色!看它斗志昂扬,看它身轻如燕,看它抱摔对手,1号胜利在望!等等!它的操控者正冲美女抛媚眼……关键时刻整这种幺蛾子真的好吗?天哪,大蛮牛偷袭得手!它撞断了1号的左腿,顶穿了1号的胸膛,大壮哥1号出局!”
大壮哥又欠下一屁股债,开溜也。
可是有一种债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它叫风流债。一个女人去世了,为他留下一个儿子。他不得不参加一次听证会,决定那个孩子的归属问题。
当然,他肯定不想要这个抚养权,养自个都费劲,更别提再添张嘴。直到他发现那孩子的姨父姨母相当有钱,于是冒出一个主意。
他的目的很明确,要钱——不给钱休想让他放弃抚养权!按照他的逻辑,如果不这样做,就要在卖肾或者卖-身之间抉择了。
随后不知大壮哥脑子秀逗,还是他的良心回光返照,他提出要和那个孩子相处一段时间。更绝的是,那对有钱的夫妻居然同意了。万恶的金钱,有它没它都能让人失了智。
…………………………
小天才曾幻想自己的父亲是一名超级英雄,或者神话中的神明,也曾诅咒那个混账躺在烂泥塘里等死。直到真正见到那个人,他发现对方除了长得有点像某个男影星,真的是平平无奇,而且对方脑子不大灵光,三言两语就被套出实情:他居然卖了自己!
小天才很生气!这笔钱应该有他的一份啊!大家看看,美帝的钞票不仅腐蚀大人,连小孩都不放过。
小天才愤然抗议,大壮哥根本不鸟。他已经买了一台新的机器人拳手,命名“大壮哥2号”——瞧这精良的铠甲、霸气的造型、纯正的日语声控系统,这是他咸鱼翻身的全部希……等等!日语?!大壮哥傻眼了。
小天才瞥一眼捶胸顿足、一筹莫展的大壮哥,悠然地戴上声控耳机,说道:“#¥%…&*@!”2号应声挥出一套组合拳。大壮哥吓个趔趄,心想这小子还真他娘是个天才!
小美将机器人的声控系统改为英语。岁月流逝,她美丽不减。或许造化弄人,她虽然有过几段感情经历,迄今依旧单身,经营着父亲遗留下的拳馆,慷慨收容了大壮哥。这份情谊究竟代表什么,大壮哥早已不敢妄自揣测,而眼下有一个挣大钱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那份沉寂已久的渴望又复萌动。
急不可耐的大壮哥再次踏上征途,忠心的2号和军师小天才伴随左右。没办法,他也不想带个小尾巴,但这小子死缠烂打,缠得甚紧,颇有自己当年泡妞时的神韵。
他们来到一处地下拳击场。场地老板大黑和大壮哥交情不错,也是唯一没有借钱给他的人。大黑要为大壮哥安排一场晋级赛。大壮哥呵呵一笑,是男人就要淦BOSS!
小天才看老头儿飘了,赶紧劝几句。大壮哥哪管这些,一寸光阴一寸金哪,他可没耐心打怪升级。于是乎就有了以下这场对决:
“大家好,我是旁白君,很荣幸为大家播报这场注定火花四溅的比赛……本场比赛由大壮哥2号对阵机械勇士……开局2号频频出击,试图抢占上风,看得出解锁了很多新花样……哇哦,勇士开始反击了!它不断消耗着对手……咦?2号和操控者明显缺乏默契,连连吃瘪……它揪住2号,使出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断头斩,2号出局!它的操控者可以回家找妈妈啦!”
大壮哥领着小天才来到垃圾回收站,一遍遍地解释此行的目的:一方面偷废品卖了贴补家用,另一方面再找些有用的零件。两台废铜烂铁拼拼凑凑,指不定能攒个3号出来,即使打不了比赛,当个艺术品卖俩钱也好啊,困难时期嘛,开源节流很重要的。
小天才翻个白眼,心想老头儿背地里不知自扇了多少嘴巴子,在这儿装什么淡定呢。他也不愿刺激对方,生怕挺大的男人像小姑娘一样哭出来。另外他也很怀疑,从垃圾站能淘出什么宝贝?
不得不说,这波反向立flag相当溜,还真有收获。按小天才的说法:我的命都是小灰给的!
事情是这样的:小天才不慎摔下悬崖,幸好被小灰的机械手臂挂住。当时它埋得很深,挖掘工作大壮哥并没有参与。至于小天才怎么独自作业的,一来他有一个小拖车,二来他可能真有些力大无穷的X基因。
小天才很兴奋,立刻就要带着小灰参赛。
大壮哥说你可拉倒吧,我都不行,你一小屁孩有啥用。
“那不一样,”小天才很笃定地说,“之前你是一个人,如今你有了我。”
“啥意思?”
小天才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大壮哥接了纸条展开看,读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
场外的旁白君冲出来捂住大壮哥的嘴:“抱歉,搞错片场了。”
言归正传,大壮哥有自己的小算盘,眼下大钱挣不着,便约了一场陪练赛,让小灰赚点零花也好啊。他现在穷得叮当响,有一点是一点。
小天才可不敢苟同,那飘起来的劲比他老子不遑多让。当场就挑衅对手,非要赌个大的。
大壮哥直翻白眼,你小子当初咋劝我的?可他没辙啊,机器人是人家的,虽说自己是亲爸爸,也不好要求人家什么。
出人意料的,小灰不仅撑过了第一回合,还在第二回合击倒对手!乐得大壮哥掏出裤兜里的纸条挥舞起来:“真的时来运转了!”
(旁白君:不是让你撕了吗!)
接下来顺风顺水。大壮哥向小灰传输了一整套的拳击技术,两位强强联手,真可谓无往不利!小有名气后,他们受WRB邀请,参加一场热身赛。
有人问旁白君:“啥是WRB?”
“资本家欺负老百姓的地方。”
“哪个资本家?”
“俄罗斯大财阀的未来继承人小心机,她出资制造的大金刚天下无敌。”
所以,当大壮哥收到小心机发来的邀请时,那是相当受宠若惊。见面后,她指明要买小灰,柔柔地吐出一串极具诱惑的数字,还冲大壮哥抛个媚眼。
小心机自信十足,这套组合拳打出去,未尝败绩。但千算万算,她还是漏了一点:谈判对象搞错了。
“我拒绝!”小天才说得斩钉截铁,扭头就走。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经将小灰当兄弟。他做不到出卖兄弟这种事。
大壮哥耸耸肩,尾随而去。小心机气懵了,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冷遇,更让她难堪的是,那个小屁孩赢了热身赛,居然胆敢挑衅她的大金刚,真是不知死活。也好,她要在比赛中碾碎小灰,一雪今日之耻!
比赛前夕,发生一件小插曲。
“孩子,你小美阿姨说,赢下明天的比赛,我们就结婚!”
“老头儿,你又被婉拒了。”
“啥意思?”
“你觉得我们有多大把握赢下比赛?”
“……”
…………………………
我是小灰,刚吃了大金刚一记重拳。
我瘫在地上,处理器快当机了。大壮哥和小天才拼命喊我站起来。
拜托,趁着十秒倒计时,让我的思绪飘一会吧。
我为拳击而生,不过并非为了比赛,而是陪练。我的对手总是比我高大、强壮,拥有花里胡哨的外观。他们一次次将我揍趴在地,我一次次默默地站起来。挨揍就是我的工作,不是么。通过与我的训练,他们变得更强大,去夺取胜利,这也是我的使命,不是么。他们振臂庆祝,而我是他们的影子,也能分享到一份荣耀,不是么。
最终,他们将我弃置到回收站。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我的使命结束了,我将带着我的荣耀与骄傲长眠。
某一天,我救了小天才,他也开启我的新篇章——带我参加一场拳赛。我赢了,因为我更抗揍。
所有人为我欢呼雀跃。我爱这种氛围。我不再觉得我是谁的影子,我就是我。每一次跌倒后的起身,不再是一份单调的工作,而是一份承诺:我要赢,为我自己,也为那些爱着我的人。
所以,不要担心我挨了大金刚一拳,会就此倒地不起。每一次的起身,我都比跌倒前更加顽强,更有能量!
我看到了,大壮哥操控我时快乐的笑容;我看到了,小天才流下的喜悦泪水;我听不到,但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因我而空前高涨。那一天,我输掉比赛,赢得胜利。
那一天,也是所有人值得铭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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