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折耳根疯长的季节,几场春雨一下更是让田间地头长满了这种可爱的植物。学名叫鱼腥草,我们都叫折耳根,也许是因为它的叶子形状很像一只小耳朵。
我和朋友带了一个小铲子就出发了,沿着盘山木梯走了半天,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沮丧,看别人都晒出了自己挖的折耳根,为什么我们就没找到呢?
继续向上爬山,山间雨后的空气清新得不像话,小溪流水潺潺做响,不断有鸟儿的鸣叫声。就算没有找到折耳根也是身心舒爽的。
咦,路边的几片红叶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我用铲子沿着叶子挖下去,果然长长的白色根茎在土里面,抖掉沾着的泥土,装进篮筐里。
运气来了,折耳根越来越多,原来走到了一个水潭边上,湿润的土壤适合它的生长,就一大片一大片地长着,像是一群小耳朵伸出地面,可爱的在风中摇晃着。
我们顺着水潭边上挖,不一会儿就有了一满篮子了,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树梨花,开满了雪白的花,令人雀跃。没想到收获了美食的同时还有花默默开在身旁。
不由想起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里写道“人类进到农业时代后出现了大量疾病,例如椎间盘突出、关节炎和疝气。此外,新的农业活动得花上大把时间,人类就只能被迫永久定居在麦田旁边。这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其实不是我们驯化了小麦,而是小麦驯化了我们。“驯化”(domesticate)一词来自拉丁文“domus”,意思就是“房子”。但现在关在房子里的可不是小麦,而是智人。”
无独有偶,最近看的一首诗也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写了这个现象,“母亲,被五大大绑,捆在了土地上。”
我们很容易产生一些优越感,比如在我读到这些时,对从事农业的人就有了深深的悲悯,辛苦劳作只换来微薄的收入,甚至庆幸自己没有身入其中,但是在挖折耳根时在春风里出了一身汗的爽快,挖起这白色的根茎时感受到的可爱,抬头见花开的惊喜,组成了一个愉悦的场景,远远胜过办公室里枯坐一天从一个文档跳到另外一个文档的麻木。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在土地上耕耘的人,也是有很多的幸福时分。像推巨石上山的西西里弗斯,神惩罚他每天服推石的苦役,在他尽力把石头推上山顶时又会自动落到山底,等待第二天他重复推石。他的命运也被绑在了一个重复的劳作里,但是在他下山的路上,他仍能悠然自得地欣赏山间的美景,呼吸自由的空气,和树木、花草、鸟兽一样和谐地享受自然的馈赠。就算是命运也不可能将人的幸福一网打尽剥削干净。那我们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要同情起别人来了?
那些没有离开的地方,那些离不开的人,在我们浅薄的目光看来觉得的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其中蕴藏着某些不为所知的快乐,这种快乐无法言传,似乎无足轻重,却能支撑着人在无常的命运里一天一天地坚持下去。
回家后经过简单的清洗和加工,餐桌上就多了一小碟下饭菜,我查了一下折耳根似乎有不少做法,在我们这里唯一的做法就是凉拌,只用白色的根茎部分,加少许调料,就可以食用了。
夹起一根放在嘴里,有脆嫩的口感,并没有什么滋味,要吃到最后才在口里泛出一些些冲冲的味道,喜欢的人觉得这是一种香,也有不少人说压根不能忍受这种味道。
发现语言终究是个潦草的工具,你看万物的味道区别如此之大,却被简单的分为香和臭,而且折耳根的香、香菜的香、香椿的香、桂花的香、茉莉的香,这之间的区别大到惊人,在表达上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香”,最多加个形容词,淡香、浓香、冷香、暖香,让没有闻过的人无法想像。
折耳根在餐桌上是一种点缀的存在,它不像米饭和小麦一样稳定地在三餐中占据主食的地位,它也不像肉蛋蔬菜一样在不同的搭配中支撑起一餐饭的内核,它是人们的筷子在各个菜辗转时,多了一个地方可以调节一下,在各种味道之间增加一种特别,它可有可无。
也许你会想要百度一下这种植物,我贴心地为你准备好了,以下:
鱼腥草是中国药典收录的草药,草药性状:茎呈扁圆柱形,扭曲,长20~35cm,直径0.2~0.3cm;表面棕黄色,具纵棱数条,节明显,下部节上有残存须根;质脆,易折断。叶互生,叶片卷折皱缩,展平后呈心形,长3~5cm,宽3~4.5cm;先端渐尖,全缘;上表面暗黄绿色至暗棕色,下表面灰绿色或灰棕色;叶柄细长,基部与托叶合生成鞘状。穗状花序顶生,黄棕色。搓碎有鱼腥气味。
鱼腥草味辛,性寒凉,归肺经。能清热解毒、消肿疗疮、利尿除湿、清热止痢、健胃消食,用治实热、热毒、湿邪、疾热为患的肺痈、疮疡肿毒、痔疮便血、脾胃积热等。现代药理实验表明,本品具有抗菌、抗病毒、提高机体免疫力、利尿等作用。
春天,每餐的餐桌上有这样一碟小小的折耳根,无论是清晨的面还是中午的火锅,甚至是下午的酒,就多了一个白搭的小菜,陪伴着我们平常平淡的日子,增加一种熟悉而喜爱的风味,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为味觉和记忆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