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博爲)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两次冲动,一次是为轰轰烈烈的爱情,一次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想到,这句话对我这种超级理性的人也同样适用,我居然也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且所有的相遇都是不期而遇。
先说一下缘起吧,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了一条消息,雪漠老师将组织一场亲子阅读家长教育的培训班,但各地区只限1名志愿者报名,且报名的学员需要满足一定的限定条件,我对照了一下自己的现状,觉得现状并不与要求完全相符,虽然有一丝心动,但也很快就放下了,没有过于执着纠结。很快周六的线下读书会如期而至,我一切如常的参加完读书会,搭姐姐的车回家,得知姐姐会去武威参加培训,便对姐姐说:“能去参加这个学习很好呀!”结果,姐姐说:“刚刚发布的消息,目前还有少量名额,可以接受报名申请,你要不要一起去呀?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可以在雪漠老师的家乡参加学习。”于是,就有了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的目的地是雪漠老师笔下的凉州----甘肃省武威市。
必须要着力说明的是,这一次的旅行与我人生中的以往的任何一场旅行都大不相同,以往的旅行基本上都是上车睡觉、下车拍照,走马观花式的走过路过。而这一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次文化之旅,我们将雪漠老师笔下的描述变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变成了现实。而且,所有的相遇都不是事先策划好的,都是不期而遇的,真的如同做梦一样。
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各种舟车劳顿,我们终于从祖国的最南端来到了遥远的大西北,踏上了“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的凉州的土地。在来的路上,虽然有过各种的想象,但实话实说,当我真正见到那满眼焦黄的土与几乎没有任何绿植的、连成片的山的时候,我的心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汽车飞驰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看着那一座一座不断向后退去的焦黄的秃山,我感慨于这里人们的智慧与勤劳、隐忍与坚韧,同时更是想到雪漠老师是需要有多么强大的自信与坚持,才能在这里成长为国家一级作家、文化学者。反观自己,在逆境中的自己又有多少的自信与坚持?
3月27日晚上,我们有幸在当地志愿者杨超的带领下,来到了瞎贤贾福山老先生的家,他是雪师的第一位老师。他的家在离城里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陈儿村,与雪师的老家相隔不足百米。乡村的夜晚是彻头彻尾的黑寂,天空中有几颗忽明忽暗的不起眼的星星,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这一切都并不陌生。贾爷爷住在一间低矮破旧的小房子里,屋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黑。墙壁是黑的,土炕是黑的,被子是黑的,炉子是黑的,贾爷爷的脸和手也是黑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现在看起来也是黑色的,触目所及之处尽是岁月的沧桑。但是整个屋子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与黑色相配的冷寂,反倒是暖融融的。贾爷爷听说我们要来看他,他老人家特意提前烧了炉子,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自己精准的完成,听杨超说贾爷爷切菜切得又快又好。大家围坐在老人家的周围,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老人家心底的平和、自信与富足。虽然处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但是老人家却仿佛拥有的是全世界。正如雪漠老师书中所说,在老人家的身上我体验不到任何的顾影自怜、怨天尤人的气息。反观自己的生活状态不知要比贾爷爷优越多少倍?住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出门有车子,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时常充满了各种热恼、焦虑与不安。大家纷纷与老人家合影留念,于是我也有了一张与贾爷爷的珍贵合影。在这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中,我觉得自己被慈化了,心里暖暖的、眼里酸酸的,有泪水在滚动。临走我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烟和钱交给老人家,并将烟卷给老人家点上,老人家很是欢喜,说:“这烟,好着呢!”老人家平时生活很拮据,但是听说他一有余钱就会资助娃娃们读书。为了不影响老人家休息,我们提出告辞,老人家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坚持一定要送我们出大门口,说:“家里来了客人来看我,如果我连身都不起,那叫人笑话哩!”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老人家的身上已经成了固有的基因与生活方式,而这些正是我们当代人所缺少的。
从贾爷爷家出来,刚好看到不远处停了一部汽车,直觉告诉我那就应该是雪师的家,我与另一位叫迎夏的女孩不约而同的快速奔向了那个所在。果然,那真的是雪师的老家。而且更令人欣喜的是,我们居然还可以与雪师在他的老家不期而遇。他老人家也刚刚才早于我们没多久到家,正在与张掖图书馆长一行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商谈成立雪漠研究院的事情。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完全保留了它最原始的一切,还依旧是雪漠老师十九岁那年的样子。我一进到屋子里的就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屋子里很简陋,但是被打理得很清爽、整洁。一个茶几,被陈旧的沙发围着,旁边有一个正烧着煤的炉子,烧火产生的烟雾由一个铁通烟管架在地中间直通屋顶排出。大大的火炕上铺着大花的褥子,几床被子被叠成有棱有角的四方块,上边用秀了花的白布帘子盖着。这一切,无不透露出雪漠老师母亲的勤劳、节俭与质朴。雪漠老师说:“许多人都劝我翻新房屋,但是我都拒绝了,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我当年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又是如何从一个农民的儿子成为一名作家的?要感谢舅舅畅国权,他在院子里立起了一根高高的木杆,在上面点了灯,说只要我们一直点着这盏灯,家里就一定会走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即便那时家里对电费的开销还是很在乎的,但这盏灯却一直亮着,它照耀了我,给了我方向和希望,希望我们的文化传播也可以是别人的一盏明灯,给别人带来希望与光明。” 为了不影响老人家休息,我们很快辞别了雪漠老师和他的那位质朴的、了不起的母亲。虽然这只是一次非常短暂的相遇,但是各种场景与话语却会时常萦绕于心,这在我的生命里注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次的亲子阅读培训及签售活动是在兰州、武威、张掖三地举办的,于是我们也就随着活动的地点而行走于三地之间,虽然身体上免不了有些疲惫,但是这却恰巧提供了难得的了解西部文化的机会给我们。在活动的间隙,我们又很偶然的去了罗家洞圣地、金刚亥母洞圣地、松涛寺、西夏国寺、木塔寺、鸠摩罗什寺、文庙、雷台,还有腾格里沙漠,所有的这一系列的行走都是非计划的不期而遇,没有事前的策划与准备,仅仅是某个伙伴的灵光一闪的念头,便如有神助般的完美实现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点恍然如梦的感觉,我们确实是从书中穿越到了现实,有照片为证哈!
整体的感受是,这片土地质朴无华、文化底蕴深厚;这里的人们大气、崇尚文化、有深厚的文化功底、有令人感动的文化情怀。宝卷是一种唐代流传下来的民间说唱形式,其内容非常丰富,其音律继承“唐音”。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校长为了抢救这宝贵的文化遗产,用二十多年的宝贵光阴研究宝卷,目前已经举办了十三场大型的宝卷传承活动,为了更好更广的传承宝卷,老人家至今任然在四处呼吁奔走,正在策划“宝卷进校园”活动。老人家还现场教授了我们一曲关于送别的“唐音”,大家和声共唱,那音律似曾相识、简单易学、悠扬动听,仿佛我们的基因里本来就有这音律,仿佛梦回唐朝。虽然至今离开张掖已经快一周了,但是还是会时常想起老人家的“唐音”,特别感谢老人家让我有幸体验了宝卷的魅力。还有一位博物馆馆长也同样令人敬佩,他就是张掖的三缘博物馆的馆长,这间博物馆里边收藏了大量的名人字画及各类工艺品,其中有张大千的画作30多幅,齐白石的画作4幅,这些全部都是馆长的私人珍藏。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没有将这些珍品束之高阁,也没有完全使藏品成为他个人牟利的工具,而是将博物馆免费对公众开放。这是对利众精神的完美诠释,他的善行向我们展示了西部人们的大气、文化底蕴与情怀。
沙漠,本来对于我而言,它也只存在于书上或者电影电视里,是充满了神秘感的。真没想到,这一次它居然也与我不期而遇了,真是幸哉!乐哉!从张掖回到武威的路上,有小伙伴提议去腾格里沙漠,这个提议让大家非常兴奋与期待。回到武威已经是傍晚了,而且天气看起来有些变阴了,这就意味着可能就算是去了沙漠,也什么都看不见并且可能还会有风沙。有的伙伴担心晚上去的安全问题和天气问题,于是劝我们放弃。经过小小的纠结,大家决定还是守初心,不留遗憾。我们顾不上这些天的疲劳,也顾不上吃晚饭,简单吃了几个包子垫垫饥,把能穿在身上的衣服都带上,就满怀激情的向沙漠出发了。经过70多公里的驱车前行,我们终于踏上了腾格里沙漠的土地。四周漆黑、宁静,没有一丝风,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整个宇宙间只有我们一行人在行走。行走在沙漠里,感受着脚下细致绵柔的沙子,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一点,然后会后退一点,想象着自己就是骆驼客,赶着驼队,迎着炙热的太阳行走在沙漠中,体味着他们的艰辛。走到一处平坦的洼地,那里有好多的骆驼刺,于是我们燃起了篝火,那冲天的火光带给大家温暖的同时也带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当篝火几乎熄灭的时候,我们却惊喜的发现月亮居然又大又圆的挂在空中,它与我们是如此的接近,它将沙漠的广袤与沟脊呈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更真切的感受到此刻我们正置身于沙漠。每个人都很惊喜,个个都如孩童般欢乐,有打滚儿的、有席地而坐的、有呼喊的、更有唱歌的,更让人惊喜的是同行的武威志愿者杨超居然还是个专业摄影师,他很敬业的趴在沙漠上,为每个人都定格了这一难得的美好时刻。刚好今天雪漠老师在武威的讲座内容就是《道德经》的第五十二章,说的就是不忘初心,我们也正是因为守住了初心,才有了一次这么完美的沙漠之行。
多年没有提笔写过文章了,而这一次的西北行却给了我想定格它的冲动,于是便试着敲起了键盘,谨以此文记录一下这一场不期而遇的朝圣之旅。期待着再次与西部邂逅,愿西部情怀走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