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哥哥,你1969年的,我1973的,你大我四岁。
那个时候家里都不咋富裕,四岁时我有了第一张相片。而你没有。
把我小学时的照片和你小学时的照片放在一起看,我和你不太像。我眼睛比你大,脸比你圆,没你黑,但一看就是一家的。
曾和你在乡下镇子供销社门前,扯过一块牛皮糖,只是想知道这糖到底能抻多长。
曾和你一起,躲在中学的领操台后面,拿沙子去打刚下操的学生,恶作剧。你们男生很熟练,我是连沙子和自己一起撇了出去的,撞到学生身上,鼻子哗哗淌血。
最常做的是和你一起,爬上邻居的麦秆剁,在上面起劲蹦蹦跳跳,也不怕掉下来。
也许小时候,我在心底里,就一直知道,你能接住我。
你7岁,我3岁。
爸爸妈妈不在,下着小雨,你领我去供销社买吃的,先是我掉进路上的泥坑,然后你被我也拽进了坑里。
后来是你炒菜,我帮你烧火。粉条咸得很啊,但还是孩子的我们一样吃得很香。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你照顾我,带着我玩,都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我总是包不好书皮,钉不好本子,画不好画。这些本来都是你的事啊。
我是你的小跟班。
我们在房门前挖了个好大的坑,就为了抓蚂蚁。
虽然,我经历的最危险的事,都是和你一起。我膝盖上的疤是和你一起冲下小山坡磕的,我手上的疤是和你一起时,被220v电压电的,手腕上的是和你一起时,被玻璃割破的。你总是至我于最危险境地,然后还都是你救了我。
你上大学那天,阳光特别好,照得人心里空落落。
我没学会的吉他,而寒假时,你却已会弹奏爱的罗曼史了。
拿你给我的压岁钱,我自己买了自己的第一本课外书,《肖邦传》。
你对我一直很好,虽然小时候,我特别热衷于向爸爸妈妈告你的黑状。
我其实一直也知道,在我发高烧、惊天动地地咳嗦、睡不着失眠、生病,搅得人仰马翻时,你还是个孩子,你当然会害怕。
所以,你一直很懂事。
威鹏的背带裙,小姐鞋,还有那只养在小水桶里的小乌龟,你一直希望我快乐,在那时刚刚20多的你眼里,我还是你身后的小女孩,还没长大。
我和你都是蒲公英的种子,在这人世奔走,也会落在两地。
我们联系不多,好像也没了少时的亲密。
你有志向自律,是个君子,喜欢规划。我随性散漫,从来都被推着走。
但我和你从来都是一个杯子的两面,暗的一面和光明的一面,我和你也是长在同一棵树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