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翻译阅读了莫泊桑的英文原著《我的叔叔于勒》。剧中的于勒他有亲人有家,但他却不敢回去,只得流落街头行乞,直到被船长收留在船上做牡蛎贩。后来,他也许流落到更加贫穷的地方乞讨过活了吧,自此再也没见他回过那个家。因为欠了他那亲哥哥的钱,没脸回去。他甚至知道如若他发了大财回去,他们会前呼后拥把他像个神仙一样请回去,过往的一切绝口不提。可若像此刻这般狼狈落魄而归,那些所谓的亲人会像从前那般厌恶他,甚至更甚。所以,即便有家却不能回,只得做个流浪汉,这是他的尊严,也是他的悲哀吧。
这使我不由的想起我的大伯,我仍然遗憾去年他走时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很想跟他聊聊天,聊聊他这孤独的一生,聊聊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亦或者和他一起听他最爱的戏曲,打他最爱的扑克,只是再也不能了。我们就这样突然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
他生命最后的一个多月是在医院度过的,父亲跟我说,由于肺气肿的缘故他的脸肿的老大了,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病情严重时,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困难的。我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是如何度过的,对他来说那是不是煎熬。我知道没有人24小时守在他的身旁,就连父亲和二伯也只是忙里偷闲过来照看一下,可那漫长的一个多月他是如何挨过?没有成家,没有老婆和子女的大伯,也许这样的日子只是他漫长人生的一个片段吧。
大伯的一生有太多这样的时刻,我打记忆起,妈妈就不喜欢大伯,也不许我们跟他很接近,当然也不会对大伯有所接济了。我去大伯家玩耍时,他总会拿出好吃的东西给我,他蒸的馒头黑黑的,形状也不圆疙里疙瘩,关键味道还特别酸,那时我很不懂事总是吃两口嫌弃酸就不吃了,不知道那些年我的举动有没有伤害到他。他也总爱留我吃饭,面条从锅里捞出来撒上盐巴就可以吃了,我也总是扒两口就把碗放下了,我觉得淡而无味的饭不知道大伯吃了多少年。他这一生陪着他的只有他的那台收音机了吧,坏了就修,咿咿呀呀哭哭啼啼的曲调是不是也藏有大伯这一生太多的心酸和无奈。
后面大伯的身体越来越差,爸爸想把他从那空荡荡的破旧老家接来,可妈妈就是不许,不然就跟爸爸吵个不停,爸爸只得作罢。所幸乡里后来修了养老院,安排大伯住了进去,自此我就很少看到他了。偶尔见他时便是过年了,我跟姐姐弟弟买东西去看望大伯。他看起来神采奕奕,跟我们讲养老院里的事情,还把养老院每个月给他发的补助拿出来给我们当红包,我们怎么会收。
去年过年看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还不算糟,只是感觉有些无力,上个楼梯要休息两次。不曾想开学后不久便收到了爸爸传来的噩耗。生命总是这般世事无常。大伯这一生过得太孤寂也太心酸,没有给予一个温暖的家,没有子女,而我们这些所谓的亲戚的所作所为是否让他寒了心?我知道作为亲侄女我做的太少,希望他能在天堂获得幸福。
我希望当我们在外面受了伤,当我们遭遇失败或灾难,满腹委屈,满目疮痍之时,家和亲人会是我们最坚强的依靠。如果连家和亲人都不能成为我们情感的归宿和港湾,那我狼狈的一面又能给谁看?那些含辛茹苦把子女养大的老人,本应享受天伦之乐但却孤苦凄凉度过余生的他们;那些商场、情场失意的年轻人,一个人蜷缩在陌生的城的孩子,如果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依靠,他们会有多悲伤?
这一生太短暂,世事无常,也请我们善待身边的亲人,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怀与爱。因为我们只有这一辈的缘分,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