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也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本想留在学校实习不回家的我,终于在得知实习延期之后有了十天的假期,兜兜转转,回家来过最后一个仅有十天的暑期。

厄尔尼诺的影响,2016年的中国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中国,各地洪涝不断,偏偏我的家乡,山东省的一个小镇的小乡村,饱受干旱高温的灾害。在学校吹了几个月空调的我,终于回到了没有空调的家里。

从来没觉得没有空调的夏天有多难熬,发生变化是在我读大学之后。现在的我不是不能忍受,可能有人会说你怎么这样,读了个大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就不能忍受自己父母所处的生活环境了。但是从小生长在这里的我,在我人生中的前十八年,并没有觉得没有空调的夏天会让我难熬。

从小就听妈妈,奶奶在身边念叨,谁谁家的孩子从城里回来,一直受不了冷,受不了热,就你家的孩子金贵?别人怎么受的了呢。我一直觉得这些话没有问题,直到我把自己变成了这段话的主体。其实谁的观念都没有错,错在农村的妈妈们,奶奶们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别人的生活中。

在去爷爷奶奶家的路上,我踩着从小踩过无数遍的小路,小路的样子十几年未变,小路旁边破旧的房子也还在,坐在阴凉地里凉快的邻居家的老爷爷仍坐在那里摇着蒲扇,好像他就这么在那里一直摇了二十年,只是老了一些。

然后我就发现,走在大街上,小时候听过的,“某某某家的小孩在在外地,回家了,长的很高,很爱叫人...”那些让我羡慕不以的话,主角变成了我。现在我也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外地,可能就是隔壁的县城。而他们心目中的家乡,只是这小小的一隅村落。

我并没有离开这种生活很久,只有短短的三年,而中间我也从未真正与这种生活割断过联系。但是却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不可及。我从未拒绝我是一个农村小孩的身份,我也不会去埋怨千千万万的农村的母亲,她们正在也只能用自己的眼光去理解,去看待这个世界。我也很爱我的妈妈,我的奶奶,我的一切对我非常关怀的姑姑阿姨,有时候我也会我的生活,为我的那些与我来自不同阶层,现在与我生活轨迹交互,妈妈眼中那些成里小孩子的我的同学去辩解,可能是我的母亲,我的祖母们所以不能理解的另一个世界。

就像我的姑妈(爷爷的妹妹)去他的远在东北的儿子家里,带回了很多抗生素,抓紧时间送一些到我爷爷家里,作为礼物,或者货物让我爷爷囤着,以备不时之需。虽然那些药物只是三块一盒。这就是她们从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生活方式,他们保留了下来。他们永远会问我关于女朋友的事,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义务,如实交代是我的义务。

所以可能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挺幸运,这个假期只有十天,不用在家呆很久。我很感动于他们对于我的宠溺,但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到一个真正的外地去读大学,可以短时远离这种宠溺,去学点妈妈们不能教给我们的东西。

抛去这一切,我真的很爱我的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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