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医生把我的尸体拿去解剖,化验,结果是 :肠道里出现大量勾兑白酒和克感敏混合折耳根组成的护壁,导致营养无法吸收,最终导致身体衰竭而死亡。听起来觉得还蛮科学的,可我总有点印象,事发当时呼吸困难,身体动弹不得,慢慢失去了知觉。也许真是因为身体虚弱而产生的幻觉吧,应该相信医生,于是便在死亡证明上签了字,医生拿过证明看了看,走进里屋,仿佛听到他在和谁窃窃私语,我把肚皮拉上拉链,转身走进了光里。
第二天,从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可我一点也不渴不饿,是不是又生病了?我可不想这样病怏怏地回到亲手建造的空中楼阁,虽然那里有我养的金鱼和种的西兰花,但墙角的恶鬼早已拉过我的衣角,像孩子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朝着空楼方向走去,时不时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看,MD!什么鬼地方。
第三天,天,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脚,一只是左边,一只是右边,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单一的重复,于是抬抬手,打了个的。开车的司机头发花白,朝气蓬勃,看起来像个百八十岁的青年。他问我:“去哪?” 我说:“空楼。” 他笑了笑:“新来的吧?”我点点头突然就不想说话了,我想家,想我的妻子和孩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着想着脾气就不好了起来,一把拉住手刹,远远地看着医生把司机的尸体抬上救护车。
第四天,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空楼,越来越不习惯这种没有罪恶感的存在,想把事情做得更具体一些,于是就在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了纸和笔,准备起草一份详尽的人生规划,起飞前听到广播里说什么飞机失联了,这年头什么都不安全,从窗户外看着机翼上的“MH370”,我的脾气又不好了起来...
第五天,开的士那司机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尸检结果出来了,除了有点脑瘫,其他没什么大碍,可我手机始终没有信号就没给回过去,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好好养脑,肥了后移植到手刹上,行驶起来就安全多了。
第七天,我和妻子约好在坟前见面,她手捧鲜花身穿敬酒服,依然那么性感迷人,要不是早已结为夫妻,我真想再调戏她一回,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死鬼,还是那么老不正经,说实话,你这件案子怎么样了?”我用红笔给墓碑上的名字重新添了添:“嗯,快了!”其实回想起来,结婚那么多年,老是在外奔波,见面的时间很少,惩奸除恶是我的职责所在,可半点安全感也没能给她,亲吻过她的额头,我说:“回去吧!”她点了点头,重新睡回了棺材里。
第八天,是个周末,我还在赶路,路边有个医院,里面坐着个头发花白,潮气蓬勃的青年,我想讨杯酒喝,便换上白大褂,过去拍了拍他:“你好!给我杯酒,告诉你个秘密。”他没看我,心里在嘀咕些什么,后来从包里掏出份化验单给我,淡淡的说了句:“有人想害我。”我接过化验单看了看,用在机场便利店买的纸和笔重新写了一份给他, “肠道里出现大量勾兑白酒和克感敏混合折耳根组成的护壁,导致营养无法吸收,最终因身体衰竭而死亡。”他满意地笑了笑,开着停在医院门口的的士接了个肚皮上有拉链的家伙扬长而去。
第九天,终于到了空中楼阁的门口,我该不该上去?经过那一段是会没有尽头的,尽头也不是绝对的等同,只是无限的趋近于。 正在犹豫的时候,阁门开了,恶鬼走了出来,还和以前一似笑非笑,战战兢兢地递过来朵西兰花:“你的花快枯萎了。”“好久不见,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与穿梭于时空的自己永远不能相遇呢?”我摸摸西兰花问道。她在我手里转了个圈,便说:“人的一生如果有未了的夙愿,就会有牵挂,你等他,他等你,又怎么会相遇?”“那究竟还有什么夙愿是未了的?”我又问。“仔细想想,你死后的第六天做了什么?”我恍然大悟,心中一块大石落了下来,嗯,明天是该做个了结了。
第十天,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医院,心平气和地等着,不一会,医生把一张死亡证明拿了过来,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不会怀疑?”我说:“谁还能比我更了解他?”说着,我们从门缝里看到他把肚皮拉上拉链,转身走进了光里。我脑海里又出现了事发当天的场景 :那天,他喝得烂醉,趁他熟睡的时候,我用枕头捂了上去,稍做挣扎后他便再没有动静,医生突然冷笑起来:“是这样的吗?”我两眼一黑,身体动弹不得,慢慢失去了知觉...
第六天,我在看电视,新闻里说,意大利蒙扎市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禁止市民将金鱼养在圆形鱼缸里观赏,因为把金鱼关在圆形鱼缸里非常残忍,弯曲的表面会让金鱼眼中的“现实”世界变得扭曲、不真实。
我围着鱼缸游了一圈,吐了几个气泡,渐渐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