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现在像小孩一样,想吃的东西,立刻要吃到。要玩的地方,马上就要去。要是生病了,痛苦的一点都不能忍受,并且我不能离开半步。你要是满足了他,他开心的像喝了蜜似的。女儿都说,你看我爷真跟小孩似的。可是从前的父亲与现在判若两人。
父亲总是倾其所能,把自己所有都给我。
我记得五岁那年闹饥荒,家里人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每天吃玉米面馍,高粱面。我每顿饭不是摔碟子就是打碗,饿的面黄肌瘦,就是不肯吃杂粮。父亲知道后把我接到他工作的单位,住在他宿舍里,因为他吃食堂,都是白面馍,还有肉,菜。嘴馋的我高兴的蹦了起来。我住在父亲宿舍里,每到开饭,食堂里不管有什么吃的,都先给着我吃,我吃饱了,他才开始慢慢吃,那时有限量的,我吃的多,就剩一点点不够他吃,父亲的工作很辛苦的,他有时吃不饱就去工作了。记得一回食堂有肉,父亲买了一碗,是热的,我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唯恐没有了,可父亲没动一筷子,看着我吃,小嘴上满都是肉末,直到小肚子吃到撑,才罢嘴。父亲看着我那样子乐的直笑,说:慢点,慢点,别噎着。”可是他一口都没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了,一看见肉就吐,老人的话,吃伤了。
那一年我卖糖葫芦,平时就在周围村子卖,遇到乡镇有集会就去赶集。那个集会离我们有十几里路,都是蜿蜒的山路,因为那里偏远,没人去卖,所以生意特别好。我一个人要带四五十斤的糖葫芦,走好几个小时的路。父亲看着不忍,他非要跟我去,那时他已退休,身体还好。于是我们天不亮就出发,先批发糖葫芦,放篮子装好,用扁担挑着,不能磕碰,否则外观就不好看了。我们出发先下一道坡,再过一条小溪。然后全是上坡路,小路只能容下一只脚,路两边都是深沟,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到沟里,有三四米深,野草杂生,根本看不清下是什么。父亲就在这崎岖的小路上陪我走着,挑着糖葫芦要特别小心,我提着一篮子也是谨慎慢走,当上完这个有1000多米的坡,就翻到山的另一边,那些路好走。我就挑着糖葫芦让父亲歇歇,他脾气急,走路快,不让我挑,我还没挑一会儿,他就换回去,挑着飞快的前走了。直达目的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想把所有都给我,不想我吃苦受累,从不抱怨自己多辛苦,只是一味的付出。
生活逐渐好起来,父亲并不闲着。我开了商店,生意非常好,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有时饭也顾不上吃,父亲没事就来帮忙,他账算特别清楚,我走时留下多钱,卖了多钱,一分一文都给我算的清清楚楚,一角,五角各是一扎,用橡皮筋捆好,码的整整齐齐,每个钱的边角都抚的平平的,残缺的角都粘好。父亲还把货品整理好。货架,柜台都擦拭的干干净净,对顾客特别热情,尤其是孩子买东西,大面额的都问清楚,是否是大人给的,让来买东西。有一次,一个孩子拿一百元来买五角的小食品,父亲怕是孩子偷拿的,把小食品给孩子,让孩子家长来拿找的钱,孩子一看不给找钱,说什么都不买了,原来孩子偷父母的钱来买东西,最后父亲把孩子和钱一块送回去,让他父母看好孩子,他父母一直说感谢的话,因为父亲的为人坦诚,做事认真。商店的生意更加红火,每到夜晚我就困的不得了,都是父亲过来照看生意,我就可以休息一会儿。
父亲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像个小孩一样依恋着我,我知道那个从前事事都替我着想的老爸只在我的记忆里了,现在才是真正的父亲,他爱我们,依恋着我,我要让和他和我小时候一样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