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七再一次来到了后山,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墓碑开口说话了。
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夜半子时,谷小七从温暖的被窝上爬起,这几天晚上他都在做一个相同的梦,他梦到后山的墓碑说话了。
刚才又是这样,他清晰的听到墓碑在对他说话。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睡去,因为,这次他在梦中清楚的看到了通往后山的路。
那是一条布满干枯灰苔的羊肠小道,他记得那条小道,它此刻就静静的躺在自家后门,这条小路直接通往墓碑那里。
他想要去一探究竟,他觉得如果他不这样的话,他会在未来的每个日夜都被这诡异的墓碑惊醒的。
他从床头柜旁边拿起父亲生日送给自己的战斗机夹克,将自己严实的包裹起来。
他又去父亲的仓库拿了一把挖掘用的小铁锹,还有手电筒,他拿了两个,防止出现意外,他把这些都放在背包里,这让小小的背包瞬间鼓胀了起来。
他打开后门,一阵寒风猛的席卷而来,谷小七牢牢的抓着门把手,让自己站得更加的稳当些。
他从背包中拿起手电,不久之后,一束白圆的光柱从黑暗中透射而出,为谷小七照亮着前方黑暗的道路。
他开始迈步往前走去,细数着脚下已经走过的步伐。1、2、3、4……99、100步,此时王小黑抬头看向前方,果不其然,和他在梦中走的步数一样。
而此刻出现在谷小七眼前的正是梦中出现过的灰苔小道,他没有急着往前迈开步子,他先是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他又开始仔细的倾听着,周围只有寒风发出的低鸣声和自己细微的呼吸声,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开始踏步向这眼前的灰苔小道,和平常的小道没什么差别,他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异样。或许是黑暗掩盖了灰苔下的异样,又或者是手电筒的亮光不够,谷小七没有发现随着他踏步向前方的步伐,这灰苔慢慢的剥落开来,露出了底下的暗红色。
他不断的往前走着,终于,3分钟后,他走到了小道的尽头,他将手里的光柱往尽头照射而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一片,他仔细的看清了几秒,发现正是梦中出现的墓碑。
他小步子往前走了去,凑近着看,发现那墓碑上除了一张人脸什么也没有,只是那张脸好像似曾相识一般,极其的熟悉。
当他顺着手电的光亮看清了墓碑上的人脸时,下意识的往自己脸庞上摸去,那是……自己的脸?!
他不敢置信的瘫坐在地上,诡异,从未有过的诡异,在夜半无人的后山墓碑上,他竟然发现了雕刻着自己的脸的墓碑,想到此,他不禁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墓碑上的脸开始活动起来,脸上的肌肉紧紧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扭曲着,透露出极其恐怖的不可思议,那张脸大张开嘴,开始对着谷小七大喊起来!
“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突然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涌上心头,从后背直冲而上,脊背上的汗毛顿时都竖立起来。
出于本能的,他快速的扭头看向后方,一个身着素白衣头戴黑色三角帽的人,正手挥着镰刀不由分说的往自己头上砍来,谷小七下意识挥起手上的电筒往前格挡而去。
刀起灯灭。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巨大的夜幕又重新笼罩下来,谷小七彻底的炸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危险把他吓得惊坐在地上。
前方!额头上,他感觉到了一阵阴风袭来,他忙偏过头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他感觉到额头上开始渗出来丝丝的黏液,还夹杂着腥味,他知道从额头上流下的东西,名为血液。
谷小七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对手太过强大了,况且现在周围一片漆黑,他只能放弃视觉带来的便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躲避,他觉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甚至连他思考的时候都不给,因为胸前的剧痛正在提醒他,他又中刀了,幸好胸前的背包替自己挡了一下,然而,胸前还是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往外翻涌着,谷小七伸手去,感觉到自己手里的一片温热,他将鲜血往嘴唇上抹了抹,腥味布满味蕾,红与黑混淆布满于全身,宛如浴血的修罗,只是这修罗的气势颇为孱弱,更何况这浴的血还是自己的。
谷小七怒了,一跑来,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却被追逐砍杀到现在,情况很明白,对方想要了他的命!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呢!眼尖的他快速从已经光荣牺牲的背包里拿出家里带的小铁锹,两腿一发力,往着面前空气流动处就扑了过去!
砰!
谷小七轻易被对方强行一脚踹回,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传来,他感觉到喉咙一甜,马上有一种想要喷吐鲜血的冲动,而他身后的墓碑也因为承受了谷小七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而出现了一丝裂缝,谷小七好死不活的扶着身后的墓碑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能感觉到自己呼出去二氧化碳也是带着血雾的。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轻蔑的声嘲笑声从黑暗中传来。
“看来这鬼谷家的后辈是越来的越弱小了,若是当年的鬼谷子看到自家后人是现在的这副人模狗样,怕是会气的从坟墓下跳出来吧”。那白服人轻言自语道。
此时谷小七已经被全身的剧痛极速的撕裂着原本就更加敏感的神经,自是没有听到白服人那低语声。
谷小七估摸着自己胸腔里的内脏已经开始崩坏碎裂了,他一手扶着墓碑一手轻扶着身后的墓碑,将身体的力量都依靠于墓碑上,但此时若是有一个眼尖的人,便会看到那墓碑正在从那一丝裂缝中缓慢吞噬着从谷小七手上留出的鲜血,随着血液的流失,谷小七的生命力也越来的越微弱了,原本粗壮的呼吸声也变得更加萎蔫了。
而那墓碑随着吞噬的血液越来越多,它周身开始渐渐的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将一股淡淡的温暖传递到谷小七身体里,温养着他那破碎的躯壳。
“鬼谷子,今日,我就要将你鬼谷家的最后一根独苗给绞杀干净了去!”
话音刚落,谷小七就听到淡然从容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不,那不是脚步声,那是死神的催命低语,那是生命最后存活的希望的破灭。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仿佛听到了教堂里为他而鸣的丧钟,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从胸腔深处浮涌而出,面对着敌人,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而现在最可悲的是,他现在连想要蹦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少,他钓鱼的时候,看到那些鱼张着雪白的唇口在明晃晃锋利而又刺勾勾的鱼钩上作着最后的挣扎,那是对于自己生命即将消逝的不干,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然而可悲的是,他发现,现在他连要去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极其的沉重,至少,死前再让我看看自己的脸,谷小七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翻转身去,胸膛紧贴着墓碑,连带着的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又是一大波鲜血淋漓喷涌而出,因为低温寒冷的缘故,他手上的血液很快的便结痂凝固了,他用那布满血痂手轻轻的抚摸着墓碑熟悉的脸庞,而那墓碑此时正极力的吮吸着谷小七胸膛中的血液,而后缓缓的露出了俊朗的微笑。
这张墓碑的笑脸,可是比那谷小七稚嫩的小脸沧桑刚毅了许多。显然,在极其恶劣的光线和危险密布的环境中,谷小七错将其当成自己的脸,也不为过。
“白巫童,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和那低下的骨骼经脉,也竟然敢撼动我们鬼谷家的根基么?想我当年看你白巫家可怜被灭族,收留了你。没想到你却趁我渡劫时联合尸佼家的老鬼偷袭我,害我至今都被封印于这鬼毒碑里。”
“我可当真是瞎了眼会去救你,没成想的是我自己却被自己救的蛇反咬了一口。不过,白巫童啊,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一阵爽朗雄浑的笑声从墓碑中传来。
随后,便带着谷小七昏迷不醒的身躯破开时空消失了去。
只留下那白巫童满脸阴黑着脸颤栗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