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味是清欢

        以前的房东是对老夫妇,我租住的小院种了不少花草,瘦弱的天冬草,秀气的马蹄莲,苏铁很粗犷,张牙舞爪的,春兰倒是恹恹的,白菊倒还葱郁,绿油油的一大片。院里还有一棵三角梅树,如成人手臂一般粗壮,极高。
夏末初秋,暑热不褪。凉爽的早晨,自然要赖床,不到十点半不起床。太阳在白色墙壁上投下一方金色。看见窗外大片妖娆美艳的三角梅。正值花期,绯红色的花朵繁茂得无所顾忌,简直肆意猖狂,花枝无边无际的肆意延伸,像一片绯红色的云霞,惊天动地的艳丽,笼住整个小院。让人挪不开眼。邻居家风姐姐在扫地,“刷”“刷”,一下又一下。厨房饭菜的香味飘来,不由闭上眼深嗅,在心里猜测是什么美味。有时是一杯浓香醇厚的杂粮浆加一张金黄酥脆的烙饼。或者色泽诱人煎蛋面,偶尔也有香甜软糯酒酿圆子,或者带着竹叶香的粽子。
灼灼盛开的三角梅
得闲时,邻居家的姑姑便坐在花影下刺十字绣,针线在她修长的指尖跳跃。她常常刺绣,曾央求她绣一个小熊枕套给我,她爽快应允,结果迟迟没有绣成。泡一杯清香的白菊茶,在一旁坐下,和她说些闲话。幸而有大片花影的遮蔽,倒也不觉得热,抬手接住细碎的金斑,看着光斑在手中跳跃。素雅的白菊已经开放不少,点缀在挺立的绿枝间。房东先前摘了许多,制成花茶,分给我们一袋。我不喜欢花茶,却常常拈几朵泡在玻璃杯里,看它在沸水中绽放,旋转,顿觉心神爽快。
炎热让人恹恹的,明明都入了秋,还缠绵着不肯离开。吃西瓜解暑是必然。卖西瓜的也蛮多,傍晚尤盛。天边是晕染了大边天的橙红色晚霞,我总觉凄艳。地下是无数的贩瓜车。滚圆碧绿的西瓜一大堆,放在车上,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在一边叫卖,女人穿着薄衫,在一旁称量。我们那里是可以买一半的,挑好后,光膀子的粗犷男人手起刀落,“咔嚓”一声,露出鲜红的果肉和细小的黑瓜子,旁人看到内里的果肉,若觉得不错,便立马买下。回家放冰箱里冰一会儿,风味清凉,一家人大快朵颐,直呼过瘾。
清凉一夏


中秋,友人带来一条肥大的鲤鱼,有两根红色的漂亮胡须。她鲤鱼放在树下的石槽里,倒满水,它又自在地游乐。放几朵红色的三角梅进去,泊在清澈的水面,倒有几分韵味,不过最终难免成为我们的盘中餐。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空腹对空碗。


那晚并无月亮,天上的云厚厚的,夜幕是极深的灰蓝色,很静,人却柔和无比,看着远处高楼隐约的灯火,星子一般四处洒落,便觉得什么烦恼也没有。                                                                                                   
蓼茸蒿笋试春盘,人生有味是清欢。清欢作何解释呢?记得林清玄尝试回答过这个问题:浅浅的欢愉。我想在以后漫长的未知人生路上,人们所需要的不仅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与不断前行,也需要一段惬意且放松的时光。
佛教里有个偈语是这样讲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在繁忙麻木的日常中,偷得浮生半日闲,看几页书,饮一盏茶,睡个懒觉。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松松懒懒,也是一段难得的"清欢"时光,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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