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文字,略做修改。
1
从来不会顾及谁的感觉,这个季节,风还是来了,一如既往地带着人们有意或无意想要错过的寒意。一场又一场的冬雨与一个又一个的黑夜纠缠媾合着,便使这个冬天里更多了些寒冷和沉寂。
冬雨后的下午,风还是在吹,难得有一缕缕阳光透过云隙,努力地给这江南湿冷的城市些许暖意。
一个人,一个角落,一杯热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匆匆忙忙,他双手紧紧的塞进口袋,生怕一不留神,寒风会突破他的防线,冷酷到底地窥探到他的内心世界似的。
想,他应该与我一样,不喜欢这十二月的湿冷吧… …
2
对于这个城市,我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它本就不属于我这样的过客。我唯一熟悉的应该就是这家很小的咖啡店里临窗的卡座,还有一杯免费的白开水。
总是会不经意的思索地丈量着这个季节的开始到结束的每分每秒。在这座城的十二月里,我看到晴天的愉悦,却总是被阴天禁锢在枷锁里,在这个似曾叙述过的季节里,回忆总是点点滴滴地乱码般堆积涌现,遇见过的失望和彷徨甚至悲伤,似乎还能听得见曾经有过的半夜哽咽的声音。
在这座期望不断更新的城市,我总能安静的生活着,在这座慢节奏的城市圈,一个人路过,走过,留意过街边那座再普通不过的老瓦房,感动过巷口那年迈的老爷爷为老奶奶剪去头上白发的场景,仰首咽下曾经被一首歌勾起的酸楚,走过曾经发誓再也不愿走过的巷口和小道… …
3
这个十二月的寒冷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浓烈,这个湿冷的城市,因为冬天才有的卡其色愈发让我感到陌生和乏味,商铺的播放器里一遍遍播放的歌声再也不那么让我感动,甚至有些恐恶感在心底滋生,为了不至于麻木,我总是为了发现每一刻的阳光都有不一样的感觉而不停地奔走在路上。
一抹透过云隙的阳光隔着玻璃窗,它的温存,不露声色地散落在这咖啡店的角落里,让我的慵懒更加散开,才发现杯子里原本有些烫手的白开水,已经温凉。
时间就那么被塞进时光打包机里,把一个个故事,或粗糙或精致打结成包,散散落落地堆放在心底某个角落里,回忆刻录为卡,储存于此。有些故事再也不能上演,就像有些人错过就再也不会相遇,如同有的书我们读过,却把书名忘记,可是书里面的某些精彩,我们记得。
陈列橱柜里,错落有致的瓷器,或精美或冷艳或朴素,反射着并不刺眼的弱光。若有一安静女子轻抚琴瑟,若有一枝画笔,若有一盒水彩,我若会画儿…。
4
屋内的光线渐渐虚弱,屋外的风似乎不再那么任性,巷子里的人多了,行色匆忙,这个城市的十二月,黄昏里的屋外,谁也不愿多呆一会儿。
在这个城市里的第二个十二月,不由的再一次怀念起北方的家,难道还是因为这里没有暖气吗?
老板娘终于在我还能隐约辨别出她容颜的时候,打开了灯,灯光是橘黄色和淡蓝色两种,灯光里的老板娘依旧是位风韵犹存、优雅得体的妇人。我想,她为什么不一袭旗袍呢?那样子,我会喜欢上她甚至爱上她吧。
招手,把唯一的女招待叫来,又添了一杯热水,自卑和羞愧促使我又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然后问她,可否播放一首我想听的老歌。一会儿老板娘过来说没有我想听的歌,有一首“风居住的街道”,不错的。
二胡与钢琴在时空里,就这么互相倾诉爱慕,一杯白开水与一杯咖啡,就这么在我的面前。二胡与钢琴是孤独的么?白水与咖啡是因缘际会么?在这风居住的街道旁,一个角落里的淳朴的咖啡小店里,靠窗的卡座里,我的对面,虽然空空如也,一团祥和却在温存而冷艳里呈现着,角落里不会嫌弃我的卑微,就像老板娘从来不嫌弃我的消费是最低的。
在风居住的街道上,原本我们都是孤独的行者。品味与享受孤独,可是需要多少遇见呢,当你踏上一个人的旅途时,也可以一个人逛路边的小店,一个人走过夜晚的樟树下,一个人吃掉两个人的饭,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看完一本书,一个人撒欢地走在曾经的路上…
享受一个人的时光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种遇见?黑夜和白天,传说也是高傲和孤独的。
轻轻喝了一口咖啡,还在想,老板娘应该穿一身什么花色的旗袍,才尽可能绽放她的优雅与知性?
在二胡和钢琴的重复倾诉与爱慕中,喝完咖啡,看了看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朝着对面的空空如也,我笑了,这白开水是免费的。 屋外的夜色,被稀落的路灯和各色霓虹灯描述着,该回去了。
在老板娘的轻声细语里,我也彬彬有礼的结账,心里自嘲,哦!还有一种遇见 ,是需要付费的。
刚要推门出去,门外闪进一个身影,一看,原 来是今天下午从窗外匆匆而过的那个年轻人,一只手推门而入,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藏在口袋里。
我心里微微一笑,如果我来开门,他的另一只手还会藏在口袋里吗?还有,他也会坐在我刚离开的那卡座里吗?
出门,有意回头,透过窗户,看到那个年轻人果然坐在那个卡座里,双手已经不在口袋里。
5
随遇是什么呢?无论你走到哪里,那都是你该去的地方,经历一些你该经历的事,遇见你该遇见的人。有人说路过的地方,你有怀念,那就是你的故乡。
哪个才是我路过的故乡呢?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遇见呢?
角落里,风居住的街道,我走过,一直都在遇见,在遇见里起伏、变奏着我的生活,唯有不离不弃的还是如亲人温暖的阳光,还有那麻木的时间。
这景德镇的十二月,我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