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老人,被糙旧的老房霸占了一辈子的记忆。
从结婚,到生子,再到孙儿盘膝,亦或近逝,都宁愿躺在老房的老木床上挣扎着回望过去,垂恋现世。
她们所迁恋的人事儿越来越多,记忆越来越满,像踊跃的激流在最后的崖口瀑冲而下,她们再也留不住,所以只能走。从生命的档口走出去,从事态的纷扰中淡淡隐去,她们属于的那片宁静和旧情只能散在老房零零落落的碎瓦片中。
我看着她们伛偻身躯,从自己的旧情中蹒跚踏足而去,一地的落寞和无可奈何居然也深深的拧巴了我长久无动的心。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需要一个老房吧?
一个承载着满是灰尘的温暖地带。阳光从碎碎屡屡的细纱窗帘中透进来,甩过你侧身而卧的手臂,半脸,和眉眼,你睡眼朦胧的扯过被子呶呶的盖住,直至昏黄黄的晓天被浸的明明亮,从依依呀呀的板床上轱辘起身,魂游般的下楼,洗漱,吃早饭,再急急忙忙的抓过书包奔跑出门~我的记忆中,总有那么一段不短不长的片段,仿似发生过,可是我又是早起的人,小的时候也从不曾迟到的,于是怀疑有些记忆也只是书本带给我最真实的幻象而已,那不是我。又也许,是我身边的。
想常常回到老房子看看,闻一闻那里的气息,闪一段儿时的温暖记忆,再抱抱年迈的奶奶,说很久关于小时候的胡闹小事。总也起不来步,总也踏不过内心的坎儿,总也觉得好多事情还没完成没好意思再回去走走。可是如今,也许可以去了,抱着好消息,对着奶奶傻哈拉的笑,不用带着未完成心愿的那份愧疚,也许真的可以常常过去了。时间啊,和驴打滚似的,溜得那么快那么快,只是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不知道老房子的那些旧书旧信发霉了没,应该好回去弹弹灰尘晒一晒,或者再顺顺眼看几封。里面的友好和款款深情虽然已经过去好久,在生命的老房中,新的人来的来,旧的人走的走,但……我宁愿都是注定的,以新人换旧人的空缺,哪怕有些情志已经深入生命的纹理,只能淡去,不能磨。
这些信堆里应该还有苏和c的信件,想起和苏和c的老友情,十几年,整整的十几年,老得我都记不清晰我们最初的样子,以后还会有整整好几个十几年等着我们去畅想,和苏一起回家玩儿粉笔娃娃,和c一起在教室里唱歌,她玩笑般吼了我的耳朵,害的我还得去医院走了一走,她尖锐的嗓门好久未曾听到,现在的声音是嗡嗡的,软软的,也许是不再那么欢畅的痛快了吧?
我记得的另外一些人事,提也不想再提了,或许是因为心疼过了失望过了失去了。
有些记忆注定只能是一剂口服不顺的中药,时常想起,只能时常胃剿。
大学的时候写十三月,写到一半,走了光,最后就不知道遗落在哪个角旮旯里,哭了好久,最后方又想着和逸常常说的,不找会出现,结果直到离开都还没出现,也断了记录大学生活的念想,可是那么多往昔嘻戏,怎么又会忘得了?过去很久很久,它们还是会住在我内心的老房子里,常常想起,想想回忆。
至如今,我很好。我所付出的真的值当了,我所拥有的真的足够了。
开始把信仰放在生命最重要的位置,人,不管是对着香炉火烛聊以宽慰,还是对着遥遥的希翼翘首垂盼,最多的大部分还是跌宕在记忆美好里,无期回望,但是信仰能安妥我内心最无常的混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