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露,应闹钟声而起,束发披衣,背包而出,如战士匆匆奔向战场。黑衣黑发张扬进浓雾锁住的京城,在昏暗迷离的未明曙色中进发,向预定的目的地行进。
我想我一定是一位医生跑友口中说的“肠易激症”。起床之后按照生物钟例行清理肠道,早餐之后,感觉有必要在离家之前继续清理一次肠道。到达起跑点之后,又继续寻找洗手间以达到清肠最佳状态。我的时间表一定是要把这些附加的耗时行动包括在内的,否则连起跑热身的时间都会没有。
这是2016年12月的第三个周末。一周一野之后,旧伤被撕裂的右膝已经非常疼痛。装备库中新添一款护膝,紧密裹住伤腿四周,感觉很暖和,但行动起来非常笨拙。无奈换下厚实的护膝,以一款简易护腿暂时应付了事。到达香山脚下的时候,萨洛蒙12月月赛的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这样严重雾霾的天气里,有人选择呆在家里,而我们这些人,却选择在山野里呼吸新鲜空气,采山之灵气,蕴野之秀色,在峰回路转间抓住冬的美和仅存的这一片蓝天。
我想我是爱它的。爱它从不喧嚣、冷静淡定的绊脚石。或尖或圆或大或小,奇形怪状,不成规矩。不管你跳跃经过,抑或踉跄欲倒,它都不动声色,不抢夺山间你的主宰权,即使你可能因此跌倒、摔伤或崴脚,在它眼中,你都是唯一主角。他只是静静静静地看着你,看你如何用一己之力辗转腾挪,捷若猿猴,轻松地征服它,征服这一片碎石地带。然后再跑向下一个未知的背景。
我想我是爱它的。爱它从不左摇右摆、坚定不移屹立在路旁的各种灌木。时而伸出手臂划伤阻挡我前进的步伐,要么陡生出一根外延的枝茎,冷不丁中把人吓一跳。成片成片的荆棘尽力伸展着身体,在必经的路旁,让你偶尔清醒地痛一下,越痛越执着,向前跑下去。
我想我是爱它的。爱它艰险向上永无尽头的山峰,爱它峰顶绝美无垠的风光。还有站在峰顶,俯瞰云雾下如此生动又如此渺茫的城市,有一瞬间的恍惚。有时好想跳下去,跳下去就会忘掉烦恼,可我不是杜丘,哈哈。
我想我是爱它的。在陌生的险途,在山风匿迹、鸟息无声、孤径止语、林木萧瑟的岔路口,呼喊的声音回响山际,无人回应。有片刻甚至三刻的恐惧,转而变淡定,孤单注定是越野者的宿命,恐惧只是这单调山色里多彩的一抹。我向前跑去,不管前途莫测,路程遥远,下一个转角,我确定,那都是我爱的完美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