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城市的布局中,几乎每个县级以上的城市都会建一座城隍庙,城隍庙里供奉的就是城隍或者叫城隍爷。在中国传统的宗教信仰里,城隍爷既是城市的守护神,又是冥界的地方官,是城里居民行善作恶的检察官。
最早的城隍爷是自然神,和土地公、山神、雷公电母一样。但是如果你现在去当地的城隍庙参观拜访的话,会发现每个地方的城隍爷大都是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比如北京城隍庙里供奉着南宋著名民族英雄文天祥和明朝忠臣杨继盛(因弹劾严嵩遇害),上海供奉着西汉名将霍光、元代政治家秦裕伯以及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在吴淞口炮台英勇殉国的江南提督陈化成(俗称一庙三城隍),苏州祭祀的是战国时春申君黄歇,杭州的城隍是明初大臣周新,浙江衢州的城隍爷则是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
上海城隍之一秦裕伯
各地的城隍之所以大多由有功于地方民众的名臣英雄充当,是因为当地百姓希望他们的英灵能和生前一样除暴安良,庇护一方百姓。但是也有许多地方的城隍庙里供奉的却不是与当地有关联的人物,那么这些城隍庙里的城隍又是谁呢?这就与今天我们将要介绍的古城有关。
兰州城隍庙
荥阳故城位于河南省郑州市的西北隅。为什么称为“故城"而不是“古城”,这与古城的命名规则有关。如果一个古城在以前叫XX名字,那么这座古城就成为XX故城,而如果这座古城位于现在的XX地方,则会被命名为XX古城。因此这里由于是曾经的荥阳城,所以被称为荥阳故城,但其实荥阳故城并不在现在的荥阳境内,而是位于郑州市区西北的古荥镇上。
荥阳故城因位于古时的荥泽西岸广武山之阳而得名。荥阳故城最早于战国时期的韩国所建,秦灭韩后,以荥阳为郡治(一说为洛阳)设立了三川郡,李斯之子李由为荥阳郡守,辖境相当今河南黄河以南,灵宝以东的伊、洛流域和北汝河上游地区,也就是现在的河南三门峡、洛阳、郑州以及许昌和平顶山的部分地区。
三川郡
荥阳从战国时期一直到隋唐时期,一直是中原地区重要的水运枢纽和粮储中心。公元前360年,战国时的魏惠王在荥阳之北开凿了鸿沟,引黄河水流向东南,经大梁(今开封)后往南与淮河、泗水等汇合,将中原地区和江淮地区通过水运连接在了一起。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充分利用了鸿沟水系等河流,把在南方征集的大批粮食运往北方,并在鸿沟与黄河分流处兴建了规模庞大的敖仓作为转运站,储存了大量粮食。而鸿沟与黄河交汇处附近的荥阳,由于水陆交通方便,地位也逐渐变得重要起来,西汉时期主管财政的大司农桑弘羊,就把荥阳列为“天下名都”之一,与蓟(今北京市)、邯郸、洛阳等著名城市并列。秦至西晋、北魏时期,荥阳一直为郡治之所,管辖今洛阳西部、郑州、开封的大部分地区。这时的荥阳,是仅次于洛阳的中原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北魏时期,受水患影响,荥阳郡治由此迁往西南的京襄之地,也就是现在的荥阳城附近,荥阳故城由此逐渐沉寂。
汉代鸿沟水系
因为荥阳故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在中国历史上发生了许多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件,春秋时期晋楚争霸鏖战于此,秦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吴广攻坚荥阳,秦朝丞相李斯之子李由据荥阳城坚守,吴广久攻不克,反被部下所杀,而最著名的莫过于楚汉相争时期的荥阳之战,直接影响了中国的历史进程。
公元前205年,楚强汉弱,刘邦尚处于战略防守阶段,但是刘邦占据着荥阳和成皋,而在荥阳西北的广武山则是秦始皇所建的敖仓,里面储备有大量的粮食可供军用,刘邦就专门修建了通往敖仓的甬道,并借此与项羽在此对峙了一年多。
荥阳、成皋、敖仓相对关系
项羽屡次派兵侵夺甬道导致荥阳城里的汉军军粮短缺,刘邦担心无力与楚军抗衡便计划与项羽讲和,请求项羽以荥阳为界,荥阳以西为汉以东为楚,而项羽也打算答应这个条件。当时项羽最重要的谋士,被项羽称为亚父的范增则劝项羽趁汉军实力尚弱尽早消灭,否则将来必定后悔。项王听取了范增的建议,加强了对荥阳的围攻。汉王被围,情况危急,听取了陈平的计谋,设法离间项羽和范增。项羽派使者进城的时候,刘邦派人盛情款待,但是在进献佳肴时,细看使者,忽然假装惊讶说:“我以为是亚父范增的使者呢,想不到竟然是项王的使者。”于是又故意把佳肴撤回,改为粗食招待使者。使者回去把这情形报告项羽,项羽就开始怀疑范增与刘邦之间私下勾结,渐渐夺去了范增的权力。范增非常恼火,便向项羽告老还乡,项羽顺势答应了的请求。范增则在回乡途中发病而亡,项羽也就此失去了他最重要的谋士。
“亚父”范增
荥阳被围形势危急,刘邦人身安全也无法保证,汉将纪信便向刘邦建议自己假冒刘邦出城投降以欺骗楚军,让刘邦私下逃走。刘邦采纳了纪信的建议,于是汉军夜间将荥阳的东门打开,让城中妇女两千人身穿铠甲扮作士兵出城诈降。楚兵见汉兵由东门出,纷纷从四面包围过来。纪信穿着刘邦的衣服,乘着刘邦的马车也出了东门,下车后喊道:“城中缺粮,汉王我出来投降了!”楚军见汉王出降,都群情激奋,纷纷都从其他地方奔到东门。而刘邦就乘乱带了数十人马从城西门突围而出,奔向成皋。项羽见到纪信知道上当,问纪信汉王在哪里,纪信说:“汉王早已脱身出围了!”项王大怒,烧杀了纪信,并在不久后最终攻破了荥阳城。但刘邦早已经恢复元气,并在成皋收拢了兵马,开始与楚军再次抗衡,并最终成就霸业。
西城墙雪景
荥阳故城现存城垣呈不规则长方形,南北长约2000米,北墙东西宽约1500米,南城墙东西宽约2000米,城内总面积约350万平米,也就是超过5000亩,将近五个故宫的大小,西安明城墙内面积的三分之一。目前北城墙东段、西城墙南段、南城墙的大部分保存较为完整,东城墙绝大部分损毁,仅保留有东北角一段。
荥阳故城城墙遗址示意图
现存的城墙最高处20米,上宽10米,基宽30米。城墙系版筑而成,层次分明,夯窝清晰,夯土层约15cm左右。现存的西城墙有多处缺口,中间一处应该就是城墙的西门,也就是刘邦突围之处。
北城墙中段遗址
南城墙遗址
城墙西南角
城墙夯土层
南城墙马道
在城墙内部并不是一马平川,存在着许多的丘陵地带,整体来说,东高西低。根据目前的考古调查,城内东北为粮仓,东部高地为官署,南部为居民区。同时在故城内发现了古代房基、夯土台、水管道等建筑设施。特别是发现的汉代冶铁作坊,规模宏大,冶炼技术先进,现在已建成汉代冶铁遗址博物馆。
现在的荥阳故城除被古荥镇的古荥村、钓鱼台、师家河等几个村落占据了西北、东北以及东南少部分区域外,其他大部分区域都为农田和果园。最近几年,当地政府计划把荥阳故城开发成为遗址公园,所以城墙内的村落都在拆迁,古城可能会很快恢复到更加完整的状态。
荥阳故城内现状
我们回过头来再说说城隍的故事。
刘邦天下初定后,念念不忘保舍身为君的忠义之将纪信,又因纪信肉身为项羽所焚,便命人在荥阳西门外为纪信修了一座衣冠冢,也就是现在荥阳故城西侧的纪公庙。因纪信替刘邦诈降时曾经穿过刘邦的皇帝服饰,汉高祖刘邦便赐纪信黄袍加身,封为地皇。到文景二帝时期,为了顺应民心、强化统治,遂将供奉的纪信封为城隍神,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地方的城隍庙里供奉着纪信的原因。
一直到现在,西安、兰州等三十多地的城隍庙里供奉的还是纪信,包括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