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训
下乡有事,口渴,在一处乡镇下车买水,驻足休息。
在我仰头喝水的时候,我双眼向下瞄去,一个小男孩正站在我的眼皮底下,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看着我。
他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也有些破旧。手臂上都是黑搓子,脖子里也都是黑搓子,脸上也很脏。
我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样的社会还有父母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吗?大热天的最起码给洗干净总应该吧。
“枸杞子,快走。”
我转头望过去,是一个妇女,在喊着我面前这个小孩的名字。我猜想那是他的妈妈,那个妇女一手拿着拾垃圾的杆子,一手拿着一个袋子。
“你要我手中的矿泉水瓶吗?”我问道那个小男孩。
他点了点头。我伸手将还有半瓶水的矿泉水瓶递给了他。
他急忙接过,拧开盖子将剩下的半瓶水一股气的给喝完了。喝完之后,拧上矿泉水瓶子,就朝他的妈妈跑去了。
他妈妈回头冲我笑了一下,带着他就走了。然后走到了下一个垃圾桶面前,歪倒过垃圾桶继续找着一些能卖的东西。
炎炎夏日,生命在如此蠕动奔波。
我们都特别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快七八岁的孩子不去上学,而是跟着他的妈妈拾垃圾。
我们再次返回小商店,听了小商店店主这样的讲述。
这个女的,原本是贵州人。年轻的时候被人贩子卖到了这里的一个村子,嫁给了一个废物混蛋男人,废物混蛋男人并不是四肢不全,而是吃喝嫖赌抽样样占行。
她嫁到那个村子的时候,非常的恐惧和不安,始终融不进这个男人的生活。
有好几次她不堪忍受,晚上偷偷的逃跑,想逃回贵州老家。但都被那个男人给逮了回来,回来之后便是一顿毒打。嘴角流血,眼睛青一块脸上紫一块,胳膊腿上都是伤。
她哭着喊着,却没有人能够救她,只有那个男人愤怒的骂声:妈的。老子花了这么多钱买你回来,你说跑就跑,你他娘的当是买牲口啊。
她嗷嗷的哭着,心里似万把刀在插。
之后还是跑一次毒打一次。
最后一次跑是在一个寒冬腊月,她想把整个肺部都呼吸出来,来供氧,让她跑的更快,跑出这个万恶的‘家庭’。
可惜的是,附近的几条道都被她跑遍了。那个男人也很熟悉她跑的道路,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又是很顺利的将她给抓了回来。
回来之后,二话没说,男人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院里的大槐树跟前,将这个女人的棉衣服全扒了。女人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秋衣秋裤。女人使劲的哀嚎着,在男人手里拼命的挣扎着,却不抵一点事情。
之后女人被捆在树上,寒冬腊月,又是被男人狠狠的一顿毒打。尽管女人使劲的哀嚎着哭爹喊娘,可是没人能帮的了她。最后抬到屋里的时候她只剩下半口气了。
女人想,我再也不跑了,跑了也是死,不跑也是死,干脆就死在这个院子里算了。
女人的心碎的不能在碎了,恨不得咬舌自尽,但一想想怀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骨肉,吞了吞泪,咬了咬牙,便强忍着活了下来。
再后来,女人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没有得到男人怎么好的照顾。
之后她的肚子慢慢大了,男人才知道原来她怀孕了。态度才变的稍稍好一点,不比从前恶劣了。
但是这个男的一直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抽样样占行。虽然有了孩子,但还是改不了从前的脾性,动不动就朝女人撒气,非打则骂。
再后来她和这个男人一共有了三个孩子,刚才我们看见的是最小的一个,其他两个都是女儿,已经很大了。
大女儿在青岛上的大学,现在已经毕业在济南工作,具体专业公司职位不详。
二女儿在山东聊城上大学,现在还没毕业。
唯有这个最小的儿子,还在跟着拾垃圾,没有去上学。
附近的耶稣教捐钱给他家盖的三间大瓦房。
而在说到那个男人呢,店主说他一个人去外地打工了,一个人挣,一个人花,一个人吃喝,一个人玩儿。重来不给家里寄钱,这种男人最好在外面死掉了好。
我说:死掉了,三个孩子就没有父亲了。
店主说: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吗?光生不养,跟畜生又有什么两样呢?还不如死了好呢,省的这个拾垃圾的女人在挨打挨骂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孩子都大了,那个男人也很少在动手了。
又听店主说,其实她的两个女儿也都很不容易,知道自己的母亲命苦,重来不怎么跟家里要钱。都是自己打工挣钱上学的再加上村里好心人的一些救济,勉强的度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了,总算有一个熬出了头,参加了工作,还能接济接济家里的母亲和这个弟弟。
看着垃圾桶面前的这个妇女,在炎炎夏日依然要捡垃圾维持生活。
想想她是经历了多少的坎坷和曲折才走到了今天。
不得以的嫁给了一个混蛋男人,自己也跟着窝囊了半辈子。
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恩宠和关爱。
半生屈辱,一世悲哀。
或许已经不需要我们太多的惋惜和感叹了,她已经在沉浮的岁月中学会了自我疗伤,学会了宠辱不惊。
女人活着不容易。一定要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不管财富多少,他至少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多大的委屈。
纵使有一天命运不公,也能顺利的反抗。
爱情不是捆绑,而是相互扶持。
婚姻不是困兽之斗,而是共舞欢歌、荣辱与共。
身为男人,请尊敬你的爱情和婚姻,百年修来的福分,才能成为一家人。
更多的是不要让孩子的心中一辈子留下阴影。
我买了两瓶冰红茶,一瓶递给了小男孩,一瓶递给了拾垃圾的妇女。
微微一笑,彼此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