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西窗树影斑斑,几卷凉风撩了红衫,她叼着水烟袋,倚在窗前,吐了口烟,望着那院中的花草,缄默无言。
“小九,可是有心事?”
知她并未成瘾,甚少幻出这水烟袋,今日是怎了?
她回了神,勾起一缕飘发,稍许迷茫紧眉,“东华帝君,是个怎样的人?”
她一言,胭脂眼中微动,不解她之意,“好端端的,怎提起他了?”
抬眸回望了胭脂一眼,她抿唇轻叹,转而望向窗外,“我与东瀛新进的小妖欢好,让东华帝君瞧见了。我原是想让他别再把我当上一世的白凤九,结果他反倒气得差点入魔了。”
胭脂愣了片刻,思绪未清,抚上她的肩,“之前就算了,如今东华帝君已找到你,怎还敢与那些小妖胡来呢?”
“我与他之间,本就没什么。倒是他,一心觉得我是白凤九,赖在我洞府里,让我不得安生。”
她揉了揉眉心,斜眼半闭,有些疲惫。为了替他消除魔性,倒耗费了她不少内力,得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了。
“那你如今打算如何?”
胭脂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了,劝和还行,劝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啊!何况对方还是东华帝君,哪是她能拆得动的!
“我让司命带他回去了。”
听了这话,胭脂意料之外,“他也能答应?”
止了动作,她睁眼蹙眉,转而长叹口气,拉耸着脑袋,半躺在长椅上,“我乏了,让我好好休息会儿。”
残云彤阳半边天,梦中粉衣恍如初遇,红颜依旧,却渐远散去。
东华慢慢睁开眼,一行泪滑落枕边,眼中水光暗烁,神思愈发清明起来。
不见她身影,起身往外寻去,司命侯在门外,只双手奉上那佛铃。
秋风瑟瑟,他望着那佛铃,眼中颤动,眸光陷入幽暗,似啸浪前的暗涌。
这一处厅堂里,胭脂与应儿摆好碗筷饭菜,子澜点着鞭炮,就是新居之喜了。
饭桌上,她瞧着这一家三口,咬着筷子提醒他们,“如今家也安了,鞭炮也响了,只是这门外牌匾上还未定是何姓氏呢!”
她这一说,倒叫子澜想起了,寻常人家的府邸外都有姓氏,他们这儿,倒是忘了。
她想着想着便笑了,倒了杯酒喝下,“这做人,倒是讲究得多,你们这几个要真学着做起人来,怕是要费一番心思了。”
“不如,姓‘陈’吧。”
胭脂提议道,几个人相顾一望,不知做何解,只听下文。
“当年小九下凡,做的不就是‘陈淑妃’么?若不是小九相助,我们也定不能相守凡间,既此姻缘拜小九所赐,便以‘陈’姓为氏,你们看如何啊?”
“此姓甚好。”
子澜说着斟了杯酒,站起身来敬她,“九姑娘于我们有大恩,这杯酒,定要敬你的。”
“你们倒是愈发会说话了。”
她端了酒杯回敬,悠然起笑,陈淑妃……好一个祸国殃民的陈淑妃,除了那茶坊间的说书人,还有谁还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