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刘是我们大一三班的英语老师。她因为急性肠胃炎请病假一个月,由她清华大学的同班同学密斯朱代替她给我们上英语课。
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民办高校,校方总是从一些知名的大学请到在读的研究生、博士生给我们上共修课。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通常我们跟这些外请的老师之间关系都算融洽。
那一天,上课的钟声响起。同学们都坐在椅子上,凝神屏气地等待着新老师的到来。只有我,照例趴在桌上翻一本外国小说。英语是我最难搞的科目,考大学我就折在这门课上,所以我早自暴自弃。
读小说我也不专心。读不到三分钟,我就开始拽莉莉垂在我桌上的辫稍。莉莉
坐在我前排,猛地扭过头,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我。我不管她,继续笑嘻嘻换用圆珠笔戳她的头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小巧轻盈的女孩子拎着手提袋走进来。乌黑的学生发,不染不烫,随意地搭在肩上;肤色白皙细腻,干净得像月光;有一个秀挺的可爱的鼻子,眼睛不算顶大,但黑白分明,灵活温柔,且天然含一份笑意。你不能说她特别漂亮,但真的非常清新可人。藏青色毛衣外面套了件灰色披肩,不仅不显得老气,反倒令她在清纯之中多了分端庄,把她和班上的女同学气质俨然分开。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是我长到十八岁,在真实的世界中所能看到的最美的一位女性。
我是说美,不是漂亮。我们是中文系学生,很注意措辞。美,是比漂亮更高级的词汇。
不仅是我,我分明感到整个班上都一阵躁动。
“好漂亮!”有个女同学不由发生声音赞叹。
可能习惯了被赞美,这新来的英语老师微微一笑,把手提袋放下,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朱岩。”她的声音润润的,柔柔的,像溪水缓缓流过山涧:“是你们刘老师的同班同学。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我将代替她教你们英语,希望大家能成为朋友。”
然后,她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个英文名字“Tina”
文若其人,字迹娟秀。
“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她补充道:“你们可以叫我朱老师,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英文名字。”
我默念着她的中文名字,再试着读了下她的英文名字。朱岩,Tina。天,都这么好听。
她讲课的时候,语气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很有条理。讲到要点时,总担心我们不懂,很有耐心地说:“我再讲一遍。听不懂的同学,下课找我,我再讲给你们听。”
是个很好的老师。
虽然很多时候我都听不懂,但我开始认真记笔记,把她的板书一字不落地全抄在本子上。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破天荒第一次在课堂上举手回答了一个问题。
她让我们用“in general”这个短语造句。这个很简单,我站起来,流利地说:“In general, our teacher is a good teacher.”虽然我的发音不太好,但密斯朱还是回赞我说:“Good, thank you.”
我特别地注意到,她赞赏我的时候,语气很中肯,没有敷衍。这令我心里像灌了蜜般欣喜。
下课时分,她收拾东西要走。我凑上去,主动搭讪:“密斯朱,我帮你拎书袋吧。”
“不用了,谢谢你。”她忙说,抬头看着我。
除了额头上有几粒青春痘,我向来觉得我是班上最帅的男生。但在密斯朱的打量下,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自信了。
我从没有在异性面前自卑过。想来,是因为密斯朱实在太美的缘故。
“再见!”密斯朱对我微笑。
“再见!密斯朱!”我傻傻地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背直直的,不疾不徐,沉着又轻盈的样子,不像莉莉她们那样弓腰歪头,毫无气质。
说曹操曹操到。莉莉走过来,拍了我一下:“刘子非,中午请我吃饭。”
“我欠你的?”我嗤一声。
“谁让你拽我头发?”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半嗔半恼,让我疑心她之前的不满全是装的。
“你出饭钱我就请。”我也笑嘻嘻地。我对稍微有点漂亮的女生一直都有些轻佻,包括莉莉。
“嗤,小气鬼。”轮到莉莉对我不屑地撅起嘴,收拾起书本走了。
我才不在乎她。
我们很幸运,除了周二上午,我们还有周四下午是英语课。这样,每周我有七个小时可以看到密斯朱。她每次来穿的衣服都不同,每件都搭配得极好,很有品味。我发现连她的手提包也经常换,我猜她一定出生在富裕之家,起码也是城市中的小康之家。虽然我的注意力只在女性的美丑,不在贫富,但无疑,优渥的家境给密斯朱的美锦上添花,使她更加优雅从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