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从《罪证》借来曾文君这个角色的身份和背景,但故事要编下去,她就不能死。那么剧情就从曾文君与罗培石对峙后开始。但抱歉,基调确实不是喜剧。
一
北方十一月的海边,怎样都不能算是风景宜人了。天空常是阴郁的,于是海也沉寂得几乎泛黑,但总归有潮涌,翻出巨大的浪花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也翻出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腥气,恍惚得仿佛第一次站在这里。
十几二十年了,从1979年上战场到1985年转业,从部队野战医院到现在这家工人疗养院,乔卫国还是会在这种恍惚中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老山的丛林中也有腥臭,那是北纬22度地域特有的潮湿混杂着弥散不开的血、腐烂的伤口,以及不停歇的火药味。当然这二者截然不同。后者,是他或许余生都难以治愈的梦魇——他常在不能挽救战友生命的痛苦中醒来。
如今,在他工作的这家疗养院,他在猫耳洞里练就的医术用武之地有限,挽救生命的执念变成了在海边漫步的习惯——他学会了游泳,试着去挽回那些意图轻生的人,或者不小心溺水的游客。这给他精神上极大安慰,他要的不是别人的感激,不是锦旗和荣誉,他只想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他的战友的牺牲才会因此有了意义。
再睁开眼时,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在慢慢向海里走去。
在这一刻,乔卫国甚至是愤怒的:他恨每一个任性地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冲过去几乎是一种本能,他踩着齐膝深的海水把那个人一把揽了回来。许是水太冰,又或者又拍了一层浪,深一脚浅一脚的碎石让人很难保持平衡,两个人一齐倒在了海滩上。
“你疯了?!”还没从他身上撑起来,曾文君耳边就响起了怒吼。疯了?最好自己是疯了。她笑了,抬头与他对视,严肃到整张脸几乎都要皱起来的一个男人。
她的湿发乱糟糟地全贴在脸上,嘴唇被冻得发白,笑得憔悴又疲惫。他想她大概是真疯了,一个绝望的可怜人,心到底是软了,“快起来。这个天很容易失温休克。”乔卫国搀起她,半拉半拽地拖着她往上走,“你住哪儿?我单位就在对面,先去喝点热的换件衣服,我再送你回去。”
曾文君确实也冻得快要转不动大脑,求生本能是一种神奇的无意识,让她不会对这个男人产生怀疑。只是这会儿牙齿直打战,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攥紧他的手腕,点了点头。
“来,热水,加了糖的。”男人端来一个搪瓷缸子,又在桌上放了一套女式病号服,“将就换一下,走廊尽头有浴室,可以冲个热水澡。”
她又笑了。
巧了,她就住在这家疗养院。见过罗培石后,曾文君魂不守舍了好几天,邻居不知就里,以为她身体不好,就介绍她过来休息一阵。她有早睡早起习惯,因为这件事愈发睡不着,一大早去海边散步,想起二十年前的点滴,就像失了魂,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