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日的)直到傍晚我从外面进病房,看见一个漂亮的三四岁男孩坐在B床的床上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随口称赞一下,B床妻一反日间沉黙,开始有少许交谈。把儿子从幼儿园直接带到医院,这位娇小的母亲开始用塑料电推给儿子理发,动作熟练,儿子乖坐木櫈上低倾着小脑袋,极力抬高视线投向正面电视机的动画片,B床表扬说儿子的头发都是老婆剪。B床妻说她在推剪上设置了留长1.2毫米,所以毫无操作上风险。小两口不慌不忙地给儿子洗澡换衣后,B床凑上儿子的脸亲昵地轻语,儿子仍眼不离电视,呈习惯与自然的顺态,B床妻忙着收拾衣物,撇着看父子几眼,淡淡地滿足藏在脸上。之后,B床妻搂着儿子在手机前与奶奶视频,操本省外地话说着儿子的新近琐事,一点也不高声。
护士來测歺前血糖了,B床小两口坐在床上相视,微笑着轻声地各自报出预估血糖数值,护士报出结果,小两口又相向会心一笑,输赢无争。B床能一套套地讲述糖尿病的禁忌,讲述自己的抗糖经历,他的吃食分量很少,每歺四分饱,克制着,为了对得起这一年一次的住院调理。他不只一次地对人说,自己三十多岁,为了家庭的这份责任,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不想象家族里的一些长辈致残后早早离去,必须控糖节食。下午,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炒黑豆,眼望着妻子告诉我,老婆炒的,妻子平淡不语。
简单晚歺后,小两口又在病床侧挨躺着,不是耳鬓斯磨的那种,B床在看手机,儿子也在床头柜上专注地看另吕手机里的动画,只听见B床妻轻声似嗲非嗲地说,“手机好看老婆不好看"。一家人的画面温和在九十公分宽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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