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牛哥说法,新羊入栏要烧香上贡品祭拜,祭拜山神,祭拜祖宗,祭拜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保佑羊只无病无灾,健康长大。黄建军对这些一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出于对风俗习惯的尊重,还是会做做样子的。
一只鸡,一块猪肉,两个苹果,三碗饭,就是全部的贡品。鸡必须是雄鸡,不能用阉鸡,更不能用母鸡,这当中有什么说法也不清楚,反正是人云亦云,照葫芦画瓢。黄建军跟着牛哥端着贡品先后分三个方向祭拜。
完了后,黄建军趁着贡品,也要去后山走走,那里才是他最着意的地方。
梁雪梅也想跟过去,却被牛哥喝住了。梁雪梅不解的望着牛哥,牛哥也不解释。黄建军便自己端着贡品走到后山梅的坟前摆放好,在五座坟前分别插上三柱香,请他们到梅的坟前聚餐,共享盛宴。
黄建军走开后,牛哥才开口对梁雪梅说:“你跟过去算什么,你还没过门呢。”梁雪梅撇了撇嘴,很想顶她爸一句,你没看见军哥既要端着托盘,又要拿香和两个瓶子吗,帮下手怎么啦。可最终啥也没说,转身走回厨房忙开了。
黄建军依足程序斟上三杯茶五杯酒,然后菊身拜了拜。以前或在其他地方上香,黄建军都是应付式的,可在这里,却是发自内心的虔诚,无关信仰。微微的山风夹带着附近九里香的花香,四周的树林发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像一个饿极了的人在狼吞虎咽。人是否真的有灵魂?人死后是否真的还有灵魂感知,有能力左右仍活着的世人?还是以另一种形体存活于未知的维度空间里?这些都是无解之谜。
上完香回来,黄建军见牛哥正在羊圈观察着刚买回来的羊,便走过去说道:“牛哥,打个电话叫二嫂过来一起吃个饭吧,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怎么煮。”
“没问题。七哥,这二十几只羊你就多辛苦一点,等以后多了我再过来跟你一起放羊。”
“只要不分帮,十只是放,二十只也是放,无所谓了,不过周边太荒,你要抽时间帮忙开出一些路来,方便放羊赶羊,太荒的地方羊是不会走的。”
黄建军和牛哥一家三口围着小餐桌坐下,除了白斩鸡,其它几个菜都是梁雪梅的手艺。黄建军拿出一瓶洋酒,那是前段时间老同学带来的,高高的瓶身上印着花碌碌的洋文,黄建军也看不懂,读书时最头疼的就是英语,学的那点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
“牛哥,二嫂,来,合作愉快,祝我们的养羊大业发展顺利,干杯!”黄建军端起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大半杯酒,向牛哥邀喝。
“还有我呢。”梁雪梅也将盛着半碗鸡汤的碗笑嘻嘻的递了过来凑热闹。
晚饭在一片欢愉中接近尾声,牛哥的酒量也不行,别看他五大三粗,喝个二两酒就像关公脸,如果喝上半斤就得倒下了。梁雪梅私下用脚踢了踢黄建军,黄建军会意,梁雪梅说过,羊买好了就过来跟他一起放羊。放羊是假,同居是真,这些话哪好意思由女孩子提出来。
黄建军借着酒意,端着酒杯站起来:“牛哥,二嫂,那个......嗯,我喜欢你们家小梅,小梅也喜欢我。我想......我希望你们同意我俩在一起。”黄建军说完便仰头一口喝完半杯酒,40酒精度的洋酒感觉比53酒精度的绿老郎还要烧喉,却可以借此掩饰自己的窘态。黄建军虽说有过婚姻,但和梅是自由恋爱,水到渠成,未曾留意过这方面的礼数。
牛哥没有即时接话,看了看自家婆娘,又看了看梁雪梅,只见梁雪梅红着脸低头数着饭粒,头都快要塞进碗里了。
牛哥放下筷子,才看着黄建军说道:“你家里没什么人了,我也不计较什么礼数,我也没阻止你们两个交往。我只想问你,现在的你,用什么娶我女儿?”
黄建军一下怔住了,是啊,我用什么娶人家女儿?要啥没啥的,娶人家回来陪你喝西北风吗?在没结婚,不需要面对生活压力的时候,还没懂得金钱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神明,她的王子。一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生活压力袭来,爱情也会燃烧殆尽。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就像无根的浮萍,只能随风摇曳。
牛哥你等着,给我三年时间,我会让你主动开口把女儿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