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从寝室回办公室的路上,穿过一片清凉的绿荫,突然走进热浪滚滚的操场,阳光烈得让人睁不开眼。
于是加快步伐,大步流星,走到教学楼里。进入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顿觉凉爽怡人。
突然想起炎热时节,爷爷常讲的一句俗语:“该热不热,五谷不结。”
转眼又到一年麦收时,记忆中也是最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热浪滚滚,大人们都穿着长衣长裤,戴着边沿宽大的凉帽,手握镰刀,肩搭毛巾,在烈日下,田野里,弯腰割麦。汗水迷糊双眼时,就用毛巾擦拭一下。
还是孩子的我们就用水壶,给在田里干活的父母送凉白开。
当然也会帮父母做一些小事,如把割好的麦子,捆起来,再一个个抱到独轮车旁,父亲会在独轮车上放上一个大木框,这样就可以码放许多麦子。
麦子码好之后,父亲会在肩上搭一条宽带子,两端绕在独轮车的车把上,这样就可以让大部分的重量落在肩上,他的双手握着车把,一路往前,我和母亲就用绳子在前面拉,虽然我肩上的绳子有时是耷拉着,没扯直,完全是凑热闹,但父亲还总会时不时地说道:“麻雀放屁,还能添风,有儿子在前面,就是不一样。”我和母亲就会哈哈大笑。
有时会用借来的双轮平板车,前面套上一头牛,来拉麦子,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吵着要坐在码的老高的麦子上。那种感觉棒极了,就像坐在一个移动的大草垛上,软软的,平时高不可及的枝叶,此时却可以轻轻划过脸畔。那风景也与平地上的截然不同。
父亲在前面牵着牛,还会哼着小曲儿。
牛儿就不快不慢地走着。我在车顶上开心地坐着,卧着,但有一只手儿会把绳子或麦子紧紧地握着,防止不小心滑落。
我们家住在河堆上,所以家后有一个很大的土坡。
牛儿在平地上都是不紧不慢地走着,每到我家后面的大土坡前,那牛就会卯足劲,迈开四蹄,像马儿一样狂奔起来。坐在上面的我就会双手紧握绳索,那种刺激真有点像斗牛士一般,生怕从车上摔将下来。
此时牛儿的前蹄会同时离开地面,往前迈,后面的双蹄会同时往后蹬。
那股爆发力,坐在车顶的我最有感觉。那颠簸起伏,那丝丝凉风,还有那强大的地心引力,让我不得不用力拉紧绳子,不然定会从车上滑落。
收割和驮运麦子大多在白天,晚上父母会去别的人家帮忙“脱麦子”,用脱粒机,把麦粒从麦穗里弄出来。
这样等到我家脱麦时,大伙也会来帮忙。那场景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场面壮大,十几号人,各司其职,齐心协力。
孩子们会帮忙抱麦捆,举送到放平,搭高的门板上,有一个大人会用菜刀把麦捆切开,然后往前推送,爸爸就会带着一个圆的口罩和白纱手套,把麦子送进脱粒机口。脱完粒的麦秆就从机器里不断地跑出来,然后大人们用大的铁叉把麦秆堆成或长或圆的大草垛,可供我们一家人烧水做饭一整年。
贪玩的我们会爬到人家的二楼,纵身一跃,然后或躺,或坐,稳稳地落在草垛上,然后被弹起,再从上面连滚带爬地滑下,再爬到二楼,就这样可以乐此不疲地玩一整个下午。
回想那时农忙,大人们几乎都是没日没夜地抢收,脱粒。
因为每年麦收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雨季,所以老家人都拼了命似地抢收。赶在雨季之前,结束战斗。
即使这样拼,还会在麦收期间遇上暴雨,这时只能用硕大的塑料纸,把麦子盖好,淋上雨的麦子,如不及时晒干就会发芽,发霉,功亏一篑。
所以老家有句老话就是“人种天收”。
每年热浪滚滚时,也是农人最忙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