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逃离?因为觉得挣扎在疲惫、失落和痛苦之中,似乎只有向另一个方向狂奔,才能找到爱,找到曙光。
――蒋方舟
一
等了一年半,终于换教室了。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长长舒了口气。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第二排的桌子上,黑板旁边的墙还贴着上一届学生考试的排名。整个教室看上去很清爽,却让人轻松不下来。
班上集资买了一个钟,挂在右上角。每次快下课的时候我都盯着它,它总是很准时。教室静下来的时候,秒针走的声音很清晰,每天午休我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坐在前面,但是教室人数多得我喘不下气来,开学的时候我抱怨了不止一次。夏天的空调,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
政治老师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个芭比娃娃。每次我问问题他都很认真解答。上他的课,笔记很少,很快乐。
我总是偷用同桌的芦荟胶。她用透明的小瓶子把它装起来,盖子是嫩绿色的。嗯,她留长发比较好看,前面不要齐刘海的。
书多得堆起来让我崩溃。事实证明,对于我这种喜欢“自己搞学习”的人,学校发的资料我很多没动过。后段时期老师发的卷子,我也很多没交。自己买的做完的资料,却在高考后填满了一个大箱子。
至今我回忆不起、也不愿回忆那段日子了。满世界的作业和分数,最终只能幻化成不愉快的记忆。我们班也没有似青春电影般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异常团结,甚至还有冲突。我对它持中立甚至冷漠的态度。也许是学生数量的庞大让它失去了毕业班应有的留给人的难忘记忆,也许是……
人们总说,自己有多怀念高三。只不过是人的大脑对过去的回忆选择性记忆,不开心的少记一点,愉快的多留一点。当把你放回真真切切的那段时光,你又会抱怨,怎么能这样子,快点结束这一切。
幸运的是,还是有属于我的难忘记忆的。肚子饿的时候,同桌跟我说今天有吃的,可以让我开心半天。以前的英语老师答应周末出去玩,可以让我开心一整个星期。把小本本上面的任务划掉,明天又是充满希冀和挑战的一天。
我是那种很早吃完饭回教室的人。但是每次都能碰到你。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却可以碰到一起。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二
高三的一段时间,我更像是在逃离。我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是我尽量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脆弱。我承认,我是个喜欢掉眼泪的人。不掉眼泪的人,是没有感情的人。我一点也不羞愧。
我永远缺少安全感。只有夜晚睡在自己床上掩着被子的时候才会有一点安心。每次睡觉之前,我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未来一定会变好。我每天抱着虔诚的心态,变着法子提升自己。
换老师风波让我生气(寒心?)了很久。某个人拿着那张纸,对着我讥笑:“书法很不错嘛。”我说:“哪里哪里。”
话说,高三整年,班上人的座位变动了无数次。唯独我们三个人没有拆开过。有一次,刘某想把我们从第二排调到最后第二排,我提前知道了,便找同桌去办公室找他理论,后来这事才告一段落。座位,恐怕是排队之后,学生时代的一大特征吧。小时候,开学前一天下午,总会和爸爸去学校看班级,占座位。遇到不好的位置(或者同桌),自己又不敢找老师说,只好回家让父母打电话给老师。在最后一年,能够自己解决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算是成长的一部分吧。
很多人对逝去的东西哭着:“别走别走。”在泰勒的歌在网上实行付费制度后,恍然大悟的我翻遍了整个贴吧(那时候我还没有喜欢上她,但有一点了解),把她所有歌下载到MP4。一个人年龄的变化,对歌曲的品位也会不断变化。刚开始认识她并没有一下子爱上她,后来细听她的歌,我才喜欢上她。她的歌词,就像是我的日记。我没有恋爱过,每一句歌词却印进我的心坎。
RED时期的风格充满了伤感,不再是以前疯疯癫癫充满初恋甜蜜的乡村风。RED更像是双方在一起一段时间,当热恋的余晖过去,面临现实的诸多琐碎问题。一见钟情的美好,也注定付出代价。分开还是继续走下去,成为这个时期的主旋律。双方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冲动,也不会如成人般勾心斗角。这是刚刚好的时期。美好和短暂。正如之后1989的脱胎换骨一样,这是走向成熟的拐点,这就是青涩年华。
三
最后一个月,我头也不回收拾东西回家复习。我凭着自己的感觉,下了最大的赌注。我人生做了那么多错误的选择,唯有这个决定让我自豪。我很感谢自己的坚持,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别人再多冷眼我都继续走下去,最后我成功让他们傻眼。我永远记得去拿成绩单那一天,数学老师那个惊异的眼神,是我整整一年无数个漫漫长夜换来的。
每个晚上,房间只亮着面前那盏黄光的台灯,其余的角落都是黑色的,我的身影投在墙上。只有那些歌陪着我。那时候的我,早已不知不觉习惯了孤单。
我会把自己的烦恼写在便利贴上,递给一个人。每次回过来的便利贴都写了满满的字。那些便利贴,和我的笔记本一样珍贵。她就像是一个树洞,自己也有烦恼,却愿意去倾听我的无数牢骚。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如果你在一个时期经常听固定的几首歌,往后再去听它们的时候,以前的回忆和感受,会像放映电影一样浮现在你的脑海。
我总是贴两三张便利贴在桌子的左上角,在书堆的右侧。第一张写鼓励的话语和关键字(莎拉波娃经常出现),第二张和第三张写计划和方向。当一个时期做的不够好,或者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我会毅然决然把原来的撕掉,贴上新的。久而久之,我的课桌,留下了黑黑的胶纸贴过的痕迹。我曾试过橡皮擦、水去擦拭,它固执地留在那里,不肯消失。
寒假我一个人在房间看完了时代广场跨年晚会。能去现场看一次表演,算是我人生的终极理想吧。钟声从十倒数,新年来的那一刻,裹着厚厚衣服人们互相拥抱、亲吻,感恩时间,感恩一切。今年的最后一夜,谁愿意陪我看时代广场的跨年?
有很多放不下的人。他们在我生命中慢慢出现,最后又突然消失。我还没来得及告别。他(她)们都像是梦境。
我抄了“This love ”的歌词贴在教室的墙上。These hands had to let it go free ,and this love came back to me.
当你年轻的时候,你只顾离开。
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又回头来找我。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