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女子郭襄的一生跨了神雕和倚天两书,她让神雕的后四分之一有了一抹明快的格调,她为倚天的开篇起了一个神秘引人的好头,这个女人的喜怒哀乐总能牵动读者的心。她的一生,爱着别人,也被人爱着,这爱情引而不发,含在心底,苦涩过,也快乐过,纯洁如柏拉图式爱情。
郭襄,在我心中,她是个完美的女人,与姐姐郭芙一样貌美如花,但性格截然相反,郭芙可能只继承了父母的缺点:郭靖的愚钝和黄蓉的刁蛮;而郭襄则继承了郭靖的善良与黄蓉的机智。她既有潇洒大度的侠义,又饱含青春少女的娇媚天真,一个满满的人情味的一流女子。她独行江湖多年,却似有锦鲤相伴,遇凶险总能化险为夷,连李莫愁与金轮法王这样的坏蛋都对其怜爱有加,这该是攒了何等无敌的人品。
她对爱情是如此地向往,既纯洁且痴迷,惹人心酸。那个可亲可爱的大哥哥杨过仿佛代表了她的心,海水两悠悠,君愁我亦愁,成了弃不掉的牵挂。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从花季的16岁到半老的40岁,她一直带着这入骨相思,不在乎朝朝暮暮。在她最美的青春,追寻着最缥缈的爱情,到最后,徒留下冷冷清清,镜花水月一场空。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四十岁时,她大彻大悟,出家为尼,开创峨眉一派。郭襄,她或许比烟花寂寞,深掩着自己的相思网,但美依然,爱依然,让人惆怅和惋惜。
何足道,一个出场不多却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他一身白衣,孤影独坐于空谷幽林中,时而弹起那曲惊世骇俗的《百鸟朝凤》,时而抚摸宝剑放声高歌,快意而洒脱。然而,曲高和寡,难觅知音,此种落寞恐常人不可体味。何足道,一个个性分明的帅哥,想狂妄便去狂妄,要谦逊且去谦逊,不让人猜透他的心。他的文武造诣都已至巅峰之境,尤以琴棋剑的成就被冠以“昆仑三圣”,而他却不屑于此种美誉,改称自己“何足道”。他从遥远的西域而来,本不愿只身挑战少林寺,而是受了别人托付,到少林寺传一句自己都搞不懂的话,这份义气,怎不让人感动。郭襄的性情与他极为相似,两人都志向高洁,却又一样的形单影只。郭襄一首乏善可陈的《考罄》,令何足道大有千里遇知音之感,并很快坠入爱河,暗恋上了这位奇女子。在少室山下,与西域高手的生死恶斗中,他却偏偏空出一只手来,弹奏那首只为她而写的新曲子;在少林寺中,本是谦谦君子形象的他,为了被阻拦在外的郭襄,大骂不已,反唇相讥。这就是他的性格,谁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敬,那就别怪我翻脸,少林寺又如何?他对郭襄的爱恋,由此可见一斑。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郭姑娘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魂牵梦萦的大哥哥杨过,旁人便永远是旁人,雁过无痕。虽然,何足道的狂妄有几分像杨过,但他终究不是杨过,也不可能俘获郭姑娘的芳心,正如李文秀说的那句话:“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自少林一战后,书中便没了对何足道的描写,但郭襄的惊艳一现,无疑为他的人生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以后的日子里,他一定也时常想起这位天仙般的女子。
张三丰,年轻时叫张君宝。我们很难理解张君宝到底对郭襄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是弟弟对姐姐的亲情,或许是朋友闺蜜之间的友情,也有些那种懵懂少年纯洁的初恋之情。只是,郭襄把他当弟弟一般看待。两人只有过几次短暂的交往,自少林一别,便再无交集。他们俩个,一个是武当的开山鼻祖,一个是峨眉的创派祖师,都立下了千秋功业。从两派的友好合作关系可以看出,张三丰一直牢记着郭襄当年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而郭襄也没忘记和这位张兄弟的交情。每当读到《倚天》里那句“张君宝但觉天地茫茫,竟无安身之处……荒山野岭之间,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黯然离去,栖栖遑遑,说不尽的孤单寂寞”之时,便让人回忆起自己的孤单与寂寞,共鸣由此而生。想当初张君宝在离别师父和郭襄的十数年里,独自一人深居山林,渴饮山泉,饥餐野果,常以草木山石相依,飞禽走兽为伴,是何等孤苦落寞。郭襄四十岁开创了峨眉派,而张三丰开创武当要晚很多,大约在60岁以后。假想一下,若是这两个人能百年好合,那结果会怎么样?武林中自是多了一对神仙眷侣,却很可能失去了两位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和响当当的武当与峨眉。
爱情,有事会毁掉一个人,有时也会成就一个人。爱情,是人生的全部,又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