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令熊复诊的日子。去医院的路上,令熊拉着千佑的手嘱咐:“其实检查不检查都一样,妈妈知道你们孝顺。答应我,我死以后,也把我洒到大海里去。子杰太容易激动,我怕他接受不到。”
千佑把她搂住,抓着她的手,只能默默点头。
车至医院,各项检查一一做完,待拿到检查结果已是中午。令院方和令家人同样惊讶的是,令熊腹部的阴影没有了!医生不能置信地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居然只是普通的胃溃疡!令千佑喜不自胜,赶紧打电话一一通知家里上下人等,而令熊却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发呆,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不是只有两个月了吗?不是只用再等两个月了吗?兆风,难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兆风,你在哪里?
心中无数个追问无法出口,她知道,毕竟孩子们是高兴的。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又摸了摸挂在心口的另一枚戒指,兆风,今晚你还会来吗?
易兆风从宿醉中醒来时已是下午,睁眼一看,没了金天的身影。头好疼,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糟了,错过了与陆先生见面的时间了!他匆忙赶往陆先生寓所,大门紧锁。他又冲向金天的住所,门没关,屋内一应家具器物生活用品全都消失了,房间里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过住客。
易兆风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间,平时习惯了金天动不动叫自己“情圣”,动不动冷嘲热讽,她一下子没了踪影,耳根也是变得太清静了。而陆先生又去哪儿了呢?阿熊怎么办?一连串问题扰得他心烦意乱,不管那么多了,明天再去求求陆先生,今晚,今晚就再去陪一下阿熊吧。
夜色渐浓,令家的庆祝晚宴终于结束,令熊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在窗前的躺椅上坐下,假装闭上眼,等待那个可能会到来的“人”。
时钟转过午夜,四围一片沉寂,易兆风和往常一样,从落地窗这条便道穿过来,令熊眯缝着眼看到这不可思议的画面,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动静大点,他就飘走了。
待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她才睁开眼,坐起身,“你是鬼?”
易兆风一惊,“你看得见我?”很快又痛苦地垂下头去,“是,我是鬼。”
“为什么才来看我?不想我?”
“你已经很伤心了,不要再为我伤心了。”
“所以你连戒指都不要了?你不要我了?”令熊哽咽了一刻,“本来,我想,还有两个月我们就见面了,无论怎样,到了那天,我们天天在一起,你现在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眼中含了泪,她倔强地擦擦,“可是天不我与,我居然没病了,哈,哈哈,你说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你说我该高兴还是伤心?”
“什么?你好了?”易兆风大喜过望,冲上去就想拥住她,于是两个人又眼睁睁地看着易兆风的身体从令熊身上穿过……
易兆风头垂得更低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转念一想,既然阿熊现在无恙,自己求仁得仁,又有何怨?便勉力挤出一个笑容,“病好了当然应该高兴,孩子们一定更高兴,我在那边看着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不再多言,他转身消失在令熊眼前。
“别走!你别走!我不要你放心!我不好!我很不好!……”屋内又响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如那年的停车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