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 | 公主知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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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一族赐死的赐死,入狱的入狱。三尺白绫送到端华宫的时候,知凰挡在宫门口不准宫人进去。端华宫如今虽落魄,但她到底还是这大蜀的公主,宫人们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半步。

裕泽来的时候,知凰和宫人们已经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一看见他,她满腹的委屈便再也藏不住,霎时间泪眼婆娑,“阿泽,你快将他们赶走!”

裕泽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对身后的禁卫下令:“公主殿下妨碍公事,带回偏殿禁止踏出半步!”

知凰错愕地瞪着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男子在她落魄的时候如此决绝地与她划分了界限。知凰红着眼,甩开欲上前挟持自己的禁卫,厉声说道:“今日谁胆敢踏进这端华宫一步,本公主定然让他暴毙身亡!”

知凰公主的刁蛮众所周知,宫人们正手足无措之时,一道端庄大气的声音自知凰身后传来:“知凰,莫要胡闹,将那白绫拿进来。”

知凰回头,身后的女子雍容儒雅,即便在死亡面前亦端得一派从容不迫。知凰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母后……”

“你亲自拿过来。”齐皇后向知凰招了招手,微微一笑间隐忍着三分悲戚,她伸出手抚摸女儿的脸,“江山权势的争夺,哪容儿女私情。女子最忌情深,情深莫寄帝王。本宫自负深蕴其理却终究难以独善其身。知凰啊,原是母后错了,当初最是不该生下你……”

不该将你生在这帝王家,平白受苦……

年初北襄挑起的两场战事打得大蜀措手不及,好在边关的百姓顽强抵抗,其中有一位名为李行的统领军功最为显赫。

大蜀为表关怀,特赐公主下嫁,以示皇恩浩荡。

知凰公主临行前拜别父皇,那是母后死了五年之久,她第一次踏出端华殿。知凰抬头看着朱门上的宫匾出神,“端闻淑女仪,容华乱君思。”——这端华宫是当年父皇为册封母后特意修建的,如今想来当年的荣宠后宫不过是为了蒙蔽齐家的一种手段罢了。

知凰落寞地收回目光,父皇当初对母后表现得有多偏宠,实则就有多恨不能早日将齐家斩草除根。从母后死后他有多不待见知凰这一点便不难看出来,若非自己身上流着大蜀皇族的血脉,怕是早已随齐家一同被赐死了。

知凰端站在御书房外脊背挺得僵直,安分守己地等着宫人传唤。想当年她仗着宠爱任性妄为时,何曾拘过这些礼。知凰如今想起过往,徒增了嘲讽,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再过些时日便是儿臣远嫁的日子,今日特来向父皇辞行。”知凰低着头行礼,甚是安分拘礼。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说:“边关路途遥远,儿臣此行不知归期何夕。父皇待儿臣恩情深厚,儿臣却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实在无颜面对。只愿您龙体安康,事随人愿。”

蜀帝终是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眸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知凰公主。知凰如今出落得端庄大方,再也不似孩童时的调皮任性了,倒是与她越发的相像了。是有多久了?有多久他连多看他和她的女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蜀帝叹了口气,说话间尽是敷衍和不耐:“下去罢!”

知凰低着头,退了出去。宫人掩上殿门的那一瞬,她清楚地听到一声叹息:“朕就不该留下你……”

知凰心底一阵恸动,脸上却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能哭,哭有何用?今时今日的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能够随意哭闹还有一大堆人迁就的知凰公主了。

蜀帝看着重重阖上的殿门,再也不必看见知凰的身影,到底是败下阵来。五年之久,他对这个女儿避而不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不爱她更不爱她的生母,那段过往不过是为了彻底铲除齐氏一族。他就不该将这个女儿留下来,还养这么大养成了她的样子……

知凰出了御书房还未走过拐廊,沉岚公主的仪仗迎面而来。沉岚公主比知凰要小上个七八岁,如今还未及笄便已嚣张得比起当年的知凰有过之而无不及。知凰被软禁在端华宫的时候,也略有耳闻蜀帝对这位公主甚为疼爱。

沉岚公主的宫侍都是这两年新进宫的,并不认得知凰,并且自家主子向来有恃无恐惯了,宫人们见到知凰迎面走来也没有避让的意思。仪仗经过身边时,知凰被逼得退到了墙根。她轻漫地笑了笑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被软禁的这五年里她的性子的确收敛了许多。

倒是沉岚公主的近婢,看见站在一旁打量的知凰没有行礼便停下来训斥:“哪个宫里的人,见了公主的仪仗也不晓得行礼!”

知凰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宫婢,冷冷地勾了勾唇。

轿辇里的沉岚探出头来看着墙根旁的身影,女子一身寻常的襦裙,头上梳着简单的发簪,青发墨鬓间毫无点缀。沉岚眯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回想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

末了,沉岚甚是轻蔑地笑了笑:“原是皇长姐呀!你被囚禁了许多年,我宫中的奴婢不识得你多有冒犯了。”缓了缓,她的目光越发藐视,“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想来也是没见过落魄成这般模样的公主。”

知凰依然只是浅浅地勾着一点唇,三分嘲讽七分怜悯,懒得反唇相讥。沉岚见了她这个模样气得脸色愤懑,她以为她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还是当初那个为所欲为的皇长女么?还是父皇当初偏宠得无法无天的知凰公主么?

再也不是了!

她如今不过是一位被遗忘的皇女而已,必要时刻被推出去用来安抚社稷百姓的棋子罢了。沉岚心中千回百转,终于稍稍抚平了一颗躁动的心,脸上毫不掩饰的一抹得意:“皇长姐过些时日就要下嫁了,来年初春我与裕泽哥哥的喜酒你怕是喝不上了,这倒是可惜了。”

沉岚懒懒地斜倚在轿辇里,抬袖掩了唇娇嗔道:“人家还差两岁方才及笄,裕泽哥哥却是催促得紧,只好……”

知凰抬起眉眼,迎着沉岚炫耀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中没有沉岚期待看到的悲伤和惊慌,只有一片无尽的冷漠。知凰淡淡地回了句:“是么?那皇姐我会替你们祈福的。”

知凰冷冷地扫了一遍挡道的仪仗,宫人们被这眼神怔住,悸着心让开了一条道。知凰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左边的袖摆,淡然地提了裙角离去。沉岚没经历过她的遭遇,只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的黄毛丫头罢了,哪里懂得她今时不同往日的隐忍,沉岚只当知凰如今落魄得没了脾性罢了。

多像当初的自己!狂妄自大并且——寡闻至极!

知凰笑得十分怜悯,空留沉岚气得紧咬牙根,却再也想不到用什么法子能将她激怒。

胥州口是大蜀极北之地,再往北便是北襄的辖地。李行是半年前在这里住下的,恰逢北襄起兵,胥州口临时征兵他便将姓名报了上去,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小步兵做到了统领。

在一次夜袭北襄的战役中,李行带领一小队精兵冒死潜入敌军后方,一把火烧了敌方的营地,大蜀趁乱出兵大获全胜。那一战之后,北襄退回了胥州口以北一百里地远。捷报呈进宫中,蜀帝大悦,特赐皇长女知凰公主下嫁。

李行还未及冠的时候与这位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得以远远地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子张扬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甚是嚣张跋扈。辗转经年,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竟会结为夫妻。

侍从进来通报,公主殿下的车马已经临近关口。侍从特地过来嘱咐了一番,按大蜀的礼制他该在城门口亲迎公主殿下的仪仗。李行将思绪拉了回来略微整了整身上的喜服,今日是他与公主的成亲之日。李行在心中暗自叹息,想当初连他都略有耳闻蜀帝对这位皇女尤为偏爱,却不曾想如今沦落到要下嫁到边关这种地方。

帝王的子女,身份地位虽尊贵至极,但这份偌大的殊荣背后终归逃不过沦为君权的一步棋子。大蜀如此,北襄亦然。谁也逃不过。

浩浩荡荡的仪仗停在城门外,知凰抬手挽起车前的帘子走了出来。一袭喜服,脸上红妆淡染,眉眼间的神色刻意拘礼之中亦掩饰不了一抹骄纵。车驾前的男子怔了神,不知是没想到她会在城门口下车,还是看到她如今的收敛让他错愕。

知凰未曾发觉,只当他是拘谨罢了。见那男子穿着喜服,想来该是她的驸马。知凰多看了一眼,那人一头墨发用玉冠束着梳得整齐,身形欣长喜服合身,只觉十分干净利落。知凰朝着胥州口往北的方向玉指一指,问:“驸马,胥州口会像北襄一样下雪吗?”

李行没想到公主殿下初来胥州口,顶紧要的事竟是关心胥州口会不会下雪,不由觉得好笑,想来刁蛮任性的人都鬼灵精怪得紧。李行向知凰作揖行礼,其实真正拘起来这大蜀的礼节他拿捏得滴水不漏:“回禀公主,胥州口隆冬时节偶尔有几场雪,但不及北襄的雪厚。”

知凰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风袍,有些期待,“但愿今年能下雪。”末了,她忽然一愣然后笑开了,笑得有些失落,“即便今年没有雪,想来也是无所谓的。还有来年,还有再下一年……”

公主下嫁虽说倒也是寻常,但像知凰这样下嫁给一个小小的统领且是远在边关这种战乱贫瘠的地方却是头一回听闻。知凰自然是明白的,父皇只是为了顾全皇族的颜面变相将她流放罢了。那皇城怕是从此之后,她这个公主再也回不去了,哪里怕等不来这胥州口的雪呢?

李行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这个公主殿下自小生养在南边爱极了北边的雪罢了。

胥州口因地处两国交界一向不太平,入冬前北襄又起了两次兵。李行从一个小小的统领一路平步青云位及将军。

那日李行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的时候,知凰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她这个驸马。那致命的一剑就刺在心口上,床榻上的男子紧闭着眉眼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由始至终强忍着不吭一声。

伤口已经止了血,大大小小的皮外伤也都上了药。李行许是睡着了许是昏迷着,眼下的睫毛微颤想来十分不安稳。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小厮替他除去衣物后便只得裸着身子盖上锦被。

知凰虽贵为公主,但说来寒碜,房中连个贴身丫头都没有,外头又都是粗使妈子,小厮做事到底粗手粗脚比不得丫头。

知凰拧干了绵巾,亲自替李行一点一点地将血迹擦拭干净。从前她被软禁的时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那些宫中的奴才最会见风使舵,许多事情她只得亲自动手,如今做来也不曾生疏。

看着小厮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知凰叹了口气,看着险些掉了一条命的李行自言自语起来:“这般不要命的。”

“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该拼了命地去夺来。”李行缓缓睁开眼,眸色虽无力眼神却格外坚定。

知凰吓得一噤,手中握着湿绵巾的力道不知轻重了些,痛得李行皱起了眉头。彼时知凰尚不知李行的身份,只以为他不过是想建功立业。知凰拉过李行的手细细擦拭干净,将绵巾放进盆中交代小厮将最后一盆水端出去。

李行抬眼看见知凰低眉顺眼,刻意地将眼中的骄纵掩藏了起来。李行眼底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一个人若想骄傲就该凭自己的能力锋芒毕露,一味地收敛自己的性子只不过是懦弱无能。

知凰吩咐小厮将炉上煨着的药端过来,一回过头看见李行眼中嘲讽的神色一闪而过,不由得错愕地看着他。良久,知凰郑重地说:“驸马,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只要拼了命就能得到的。”

李行看着知凰,静默着不说话,像在思忖着她的话。

胥州口的初雪落下来的时候,是在入冬后不久。李行晨起时,一睁眼看见入夜时未关紧的轩窗飘进来了几片雪。他正想回身将知凰推醒告诉她下雪了,不曾想伸过去的手却扑了个空,知凰的那一侧床榻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几时醒来的。

李行起身随意拿起一旁屏风上搭着的风袍披在了身上,走出外间看见了知凰独倚窗前,一个人看着外头的薄雪神思恍惚,听见屋中的动静也不回头,只喃喃细语:“这雪下早了罢?”

声音不大,像是和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李行低头看知凰,她眼中的神色不知为何并不是欣喜。她那样在意胥州口会不会下雪,他曾作想公主许是爱极了雪。

知凰叹了口气,转身在暖榻上坐下,边斟茶边遗憾地告诉李行:“从前我被软禁的时候,想着等院中的青桐树开了花父皇便会来看我,但自从母后白绫赐死后父皇便一直没踏进过端华宫,所幸的是青桐树也一直没有开花。我告诉自己,并非是父皇狠心不来看我,而是青桐树还未开花。”

知凰将分好的茶推了一杯到李行的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起来。

李行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猜测:“胥州口初雪落下来的时候,你许下的愿望是回皇城?”

杯中茶尽,知凰低敛着眉眼,没了平日里的安分拘礼也没了一直刻意掩饰的骄纵,她语气淡漠早没有了李行当年在大蜀宫城中初见她时的神采飞扬,“驸马又在看不起我了。”

“我说过,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要拼了命地去夺来。”李行打开半掩的窗台,天地间失了颜色,披着薄薄的一层雪,寒意碜人,“没有人可以平白地拥有一切,即便有到了失去的时候也会败得一塌糊涂。只有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拥有的东西才真正地属于你,纵然到了失去之时也绝不至于输得那样彻底。”

知凰生来天潢贵胄,从前母后受宠时她从未想过父皇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偏袒,自以为一切理所当然,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父皇冷落。如今听李行一说,倒想明白了一些从前想不通的。她抬眼看着李行,忽然间发觉自己从来未曾认真地打量过他。

“我以为父女间合该如此。”知凰握着茶杯,上面还有热茶留下来的余温,“近来方才晓得,那人即是我的父亲也是别人的父亲;即是母后的夫君也是大蜀的天子。”

李行端起知凰替自己斟的茶,浅浅抿了一口,看着她探究的眼神回以睥睨一笑,那眉眼间的贵气似乎与生俱来。知凰被李行的神情噎得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好,明明自己才是公主皇亲宗室却总是被他这样一个平民百姓嘲讽。

胥州口的寒冬转眼过去,初春的时候,乍暖还寒之时,一份百里加急的文书被送到知凰手里,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吾大婚,望归。

裕泽大人与沉岚公主的喜讯,传遍大蜀江山。

知凰捧了瓷碗正在院中接荷叶上的雾珠,文书是李行亲手交给知凰的。知凰只斜睨了一眼,裕泽的字还是如印象中的一般龙飞凤舞,她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继续接着雾珠,“听闻还寒时候的荷雾最是清冽,回头我煮了茶给你也尝尝。”

李行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折回屋中将知凰的风袍取了来,替她披上,“边关不比皇城,入了春还是容易着寒的。”

知凰勾了勾唇笑意浅薄,抬眸间泪光闪烁盈满眼眶。知凰向来骄纵,被软禁了五年性子磨得收敛隐忍,但从不矫揉造作,她这样两行清泪的样子李行还是第一次见。大蜀的知凰公主和裕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这他是知晓的。

李行第一次见知凰还是多年以前他还未弱冠的时候,那时北襄使臣觐见大蜀帝王,他混迹其中。大蜀最为得宠的皇长女知凰公主张扬跋扈,言语间咄咄逼人,唯有对裕泽尚余几分羞涩。

“昔时年少幼稚,原以为世间最真挚的情爱不过此番模样,不成想还是自己太过于纯善了。”知凰用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笑了笑说:“这世间事,输的必定是上心的那个人。”

李行不置可否,只将手中文书叠好折进袖中,招来小厮吩咐准备回皇城的事宜。知凰兀自想了想,事情过去都过去了,确实没有如此扭捏作态的道理,便默许了李行准备回皇城的打算。

知凰还未亲眼目睹裕泽迎娶沉岚,宫中便传来了天子驾崩的消息。知凰惊骇万分,却无论如何也不可置信,彼时她还在皇城之外的青云镇稍作休憩,待天亮便可进皇城。消息传到知凰耳中的时候,她只身一人骑了一匹快马便往宫中飞赶。

她印象中的沉岚,刁蛮任性且自以为是,但她一直清楚这个皇妹只不过是因为年少无知所以狂妄自大了些罢了。但知凰从来不敢想象,父皇尸骨未寒,沉岚竟敢身披黄袍自封为帝。

“父皇就只有我和你两个皇女,而皇姐你已经出嫁了,这皇位自是该由我来坐,有何不妥了?”沉岚阴阳怪气地一笑,“噢!不对。应该是朕,裕哥哥你说对不对?哈哈……”

站在沉岚身后的裕泽,背着手缄默不言。

知凰走到沉岚跟前,卯足了劲头倏然甩了她两个耳光,“本公主扇你这两下耳光,一为的是替大蜀的世代帝王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肖子孙!二则是要你明白任性狂妄总是要有代价的!”

沉岚摸着被打得老肿的脸颊,气得猩红着眼,她扯着裕泽的袍子厉声呵斥:“快将这个如此放肆的女人给朕拖下去!”

裕泽面无表情,冷冷地将自己的衣袍从沉岚手中扯出来。宫外马蹄声阵阵,似有千军万马,宫中之人除了裕泽俱茫然不解。

李行带兵包围了皇城,而裕泽早已控制住内宫。裕泽的人将知凰和沉岚挟持起来的时候,沉岚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哭大闹。一旁的知凰虽同样错愕,却强自静下心来细细思索,尚毫无头绪时瞧见李行周身散发着凌冽出现,裕泽恭敬地作揖行礼:“参见三殿下。”

知凰愕然,脑海中点点蛛丝马迹浮现,她静默了良久忽然笑开了,脸上嘲讽之色浮然,“北襄王第三子——北襄子晟,好一个里应外合!”

“裕哥哥……你……”沉岚脸上犹自震惊,“身为大蜀重臣,你竟勾结外族贼寇!”

知凰伸手将沉岚拦在身后,勾起的唇角泛着冷意,“北襄的三殿下都能放下身段混入我大蜀的军中,裕泽大人想来也绝非我大蜀的臣民罢?”

北襄的人潜伏蜀宫多年熟知大蜀的朝廷体系,裕泽利用沉岚公主控制住内宫,北襄子晟混入大蜀军中,早已暗自替换掉大蜀的精兵。

北襄运筹帷幄这许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将大蜀的江山一并划入北襄的地界,北襄的史书中将这一天记载为襄蜀一统。

知凰裹紧了身上的风袍,留在雪中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那日宫变大蜀皇室满朝被屠,那人独留了她的性命。自己的一生细想来无趣无味,生她的人悔不该生,养她的人悔不该养,便是那人连杀她都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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