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何以解乡愁?也只有杜康。
杜康的故地,我是去过的。在河南省洛阳市南的伊川县境内。洛水,伊水穿城而过,龙门石窟隔水相邻。
好多年前,酒圣杜康在此酿下了第一滴老酒。
从此,便有了壶中日月长,袖里乾坤大;有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了浊酒一杯家万里;有了余光中的乡愁;也有了我的乡愁。
二十多年前,我在伊川工作过一年。此后又辗转陕西,山西,甘肃多地,停留异乡经年。
那时,哪里知道乡愁一词。只有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游。
每到腊月,临近岁末。在妻的反复催促声中,简单收拾一下行囊,攥着一张硬质车票,爬上一辆南下的绿皮火车,便向家的方向飞奔而来。
那时,就觉我从未离开过故乡。
那时,就觉我本是故乡的儿子。
那时,就觉我回来是理所应当。
那时,就觉春风得意马蹄轻。
那时,就觉故乡的山水在眼前。
那时,哪里有过犹豫,哪里有过纠结,哪里有过彷徨!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今年,又到了年关岁未。小弟几次要我同他们一起走,我却仍在几度的犹豫,纠结,彷徨中。
回,不是我想。不回,也不是我念。家中还有老父,家中还有娇女啊!
按说,到了五十知天命的年龄。早已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察人事了。哪里还有这些犹豫,纠结,彷徨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乡愁!你来自何处?你又缘于何方?
昨天傍晚,看着小弟的车转过那条街头,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看着在夜风中闪烁的车灯。我的欢乐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心里便是空落落的,大脑一片浑沌,竟有些头晕目眩起来。折转身,回到住所,倒头便睡。
我醉了?我醉了吗?
喝酒,我不行,可以说半滴就醉。
前日,我的生日,与友相聚,两杯啤酒没完,竟快不省人事。忘了东南西北,忘了日月星辰,也忘了那一丝淡淡的乡愁。只任友随意摆布,不管身将何处。
乡愁,这杯老酒,应是在十年前就开始酝酿了吧。经过近十年的酝酿,发酵。再酝酿,再发酵。到今天,终于酿成了一杯苦酒!
吞,或不吞,都已由不得我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啊!
过年,万家团圆的日子,会有故乡的那一轮明月照我还吗?会有异乡的孤光把我笼罩吗?会有那片山水将我拥抱吗?
过年,最是愁煞人哟。
过年,最是揪我心哟!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从去年的泥潭中爬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已爬上了彼岸?
只是在不幸中还有点万幸,在维艰中还有那么一点亮光。这或许是我匍匐前进的动力吧!
去年,小女刚好毕业参加工作。她是功德圆满,皆大欢喜,前途一片辉煌。
可七年,整整七年啊!我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双手是不敢有一丝的颤抖。如果,如果,早两年我就成了去年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也不知道女儿会成怎样?想想,总有一丝微凉在后背传来。
这,或许是女儿给我最好的安慰吧!
这,或许是老天给我最后的一点眷顾吧!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点点泪。
今年,元旦的钟声还未敲响,故乡的那头就传来了清脆的铃声。似一颗流星划破了午夜的长空,擦亮了我略显浑浊的双眼。似从云朵里飘来一缕清风,唤醒了我早已沉醉的心灵。
去年,上帝为我关了一扇财门,却又给我开一户文窗。
我都没想到,我会在那艰难困苦的一年里,又重新拿起已搁置近二十年的秃笔,再来抒发我心中的情怀,再来描绘我心中的蓝图,再来续写我已逝的青春。
我要将这世界写破。
我要将这宇宙写穿。
我要将这大地写满春色。
我要将这苍穹写满幸福人间!
流泪了吧?流吧,流吧,让它好好流个够吧!
乡愁哟,你这杯老酒,不管是苦是甜,总醉在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