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克里先的提携下,比他小5岁的密友马克西米安成为“两位共治皇帝”之一,后来又成为第一轮“四帝共治制”中的西方正帝。
公元305年,戴克里先宣布退位时,又拉上这位好朋友,要求和他一起退出帝国的政治舞台中央。
身为罗马皇帝虽然权倾一时,但诺大的帝国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国务繁重是可以想象的。就算如身体强健的图拉真、哈德良皇帝,在位20年的操劳也油尽灯枯。此时,戴克里先已经年逾六旬,也已掌权20年,精神和肉体早已疲惫不堪。
身处在权力最高位置上的人因为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主动从宝座上退下来,无论东西方历史,这一做法都是史无前例的。戴克里先这份自我认知的清醒和深刻程度,在罗马历代帝王当中恐怕无人能及。
不过,这对马克西米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马克西米安虽然只比戴克里先小5岁,却精力旺盛,就这么被强迫式地退位,心中想必一定非常不情愿。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对戴克里先的服从,因此并没发出不同意见,安心前往南意大利隐居。
在周身闪耀着光环的戴克里先旁边,虽然马克西米安也是皇帝而且是“正帝”,但似乎永远只能是配角。
这一状况,在他儿子马克森提乌斯的反叛后发生了改变。
公元306年7月,也就是戴克里先携马克西米安退位隐居后的第二年,时任西方正帝的君士坦提乌斯病逝,其麾下的官兵拥护他的儿子、30岁的君士坦丁为正帝。而时任东方正帝的伽列里乌斯却将西方副帝塞维鲁推为正帝,将君士坦丁任命为副帝。
但是,这一局面维持了不到三个月。当年10月,马克西米安的儿子马克森提乌斯在罗马登基称帝。
马克森提乌斯称帝之所以如此顺利,离不开父亲马克西米安的积极支持。毕竟,马克西米安曾担任帝国西方负责人19年,并有12年直接负责意大利本土和北非的事务,比起现任正帝塞维鲁,他无疑拥有的崇高威望和“话语权”。
罗马帝国内战的导火索再次被点燃。
西方正帝塞维鲁随即率兵讨伐马克森提乌斯。但可悲的是,他手下的军官士兵全是刚刚退休一年的前任正帝马克西米安的老部队,塞维鲁的威信和对军队的控制力远远不如他。
两军相遇后,塞维鲁的部下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总司令,于是很快倒戈。塞维鲁沦为俘虏,被迫自裁。
作为父亲,马克西米安的所作所为可谓“尽善矣”。
可令人奇怪的是,在卡农图姆召开的关于帝位人选的会议上,马可森提乌斯依然被排除在“四帝共治”的人选之外。
需要记住的是,他不仅是前任正帝马克西米安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现任正帝伽列里乌斯的女婿。生父和岳父都参加了这么重大的会议,可是二人似乎都没有为他说上一句支持的话。
因此,马克森提乌斯尤为不满是可以理解的。
我猜想,在同样参会的戴克里先面前,对习惯于服从他的马克西米安而言,要说出有悖于戴克里先看法的不同意见来,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父子二人之间的争吵肯定在所难免。随后,马克西米安没有回到隐居地,而是突然出现在西方副帝君士坦丁的面前,提议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君士坦丁。
这正中君士坦丁下怀。
此时的君士坦丁已经具备了通往正帝宝座的所有条件——前任正帝的儿子、出众的军事能力、忠心耿耿的军队、现任副帝的地位。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迎娶皇帝的女儿为妻。于是,君士坦丁欣然接受。
盛大的婚礼举行后不久,北方蛮族便越过莱茵河防线大举进攻。负责这块区域防卫工作的君士坦丁责无旁贷,立即率大军北上迎战。
由于君士坦丁人不在,出现了暂时的权力“真空”。马克西米安作为武夫的特质此时暴露无遗。他马上发动了政变。或许,这也是马克西米安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君士坦丁很快得知了这一切,他不惜接受蛮族的所有条件,迅速达成了休战协议,随后转身向南折回。
马克西米安显然没料到君士坦丁的反应如此之快。他仓皇逃往今天的法国马赛,最后在君士坦丁军队的围城下,自杀身亡。
可以说,马克西米安的一生都处在戴克里先的光环之下。
没有戴克里先,他成为不了罗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但又是戴克里先,强迫他急流勇退,退位隐居;拥有旺盛的精力,却缺少精明的头脑,以至于最后兵败垂成。
“一介武夫”这个评价,对马克西米安来说可谓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