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又可
节选自张又可散文集《青春的遗嘱》
我和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她小碎花裙,红扑扑的腮红,俩小辫子,时而掩面哭泣,时而眼神坚强,我青色小礼服,时而扼腕奔跑,时而稳如磐石…… 那矮矮的围墙,绿油油的青草,在校门外我正因为没有红领巾而苦恼,学校没有红领巾是不让进的,我心里暗暗咒骂:我去,什么破规矩,学校的老师脑子有病吧,就一张红布,就能代表少先队员的先进性?执勤的俩中队长是我们班的,一个学习委员蒋薇薇,一个是班长钟飞儿,但是似乎我走不了后门,俩都是“铁面无私”娘子军。 灵光一闪,从兜里掏出一个老妈给我包鸡腿红色塑料袋,若无其事的走向大门,大脑中浮现了电视里无数过关被逮住的场景,暗暗心慌。“红领巾?”蒋薇薇冷漠的说。“这……儿……”我颤颤微微的将塑料袋掏出一个尖儿。“怎么不带上?”钟飞儿也说话了。我心里那个骂啊,我就不带、就不带、就不带,哈哈!正在自我陶醉呢,蒋薇薇一把将我红色的塑料袋从兜里拉了出来。“假的!”我说:“姐姐们,你们就行行好,要不我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你们吧,放过我啦!”显然,在四年级孩子的心中对受贿没什么概念,我窃喜自己的觉悟这么高,自己励志长大了当个演员。不过并没有因为我的觉悟而改变结果。为此,我在教室外罚站了一上午,就算跟那俩货结下梁子吧!上早读,喊我读书我骗不读,蒋薇薇叫老师来,我就在老师来之前就假装读书,让她难堪。她叫我交作业我偏不交,她又去叫老师,我就悄悄把作业放在了作业堆里了……一来二去老师就不相信她了。一天她趴在桌子上哭,我就跑过去嘲笑她,“啧啧啧,委屈啦 ,哈哈 你也有今天!我得意的笑,得意地笑,哈哈哈!”“啪!”一声清脆的掌声过后,我脸上穿来火辣辣的疼。我转过头,看到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角有泪花儿,但是是愤怒的!“你为毛打我?”“混蛋!”“我就是混蛋怎么的,有种再打一次试……”还没等我说完“啪”又是一下,我去,电视里不是说这样说别人就不敢打了么,怎么不一样!“有种再打一下……”“啪……”那年我十岁,被她打了十耳光,而后还要在老师的威逼下跟她道歉,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正道”沧桑。后来知道那时候她父母离婚了!自那次以后,我就不敢惹她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她对手。六年级最后一个“六一”班上要出节目,她走到我跟前“就你了,跟我一起表演吧,舞蹈《小草》”,我坏笑“你求我啊。”“啪~~”十一掌。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一个月的排练,被摧残了一个月,“六一”那天全校师生坐在操场里,我们欢笑着,因为不管成绩好坏,品行好坏都会有糖吃,而且不会被老师骂,还有新的红领巾,高年级的不再欺负低年级的同学,低年级的学生不会哭泣,班上的男生不会捉弄女生,女生也不会到老师那儿打小报告,多么和谐多么惬意。我和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她小碎花裙,红扑扑的腮红,俩小辫子,时而掩面哭泣,时而眼神坚强,我青色小礼服,时而扼腕奔跑,时而稳如磐石,一副青草的样子……毕业那天,我叫住她“毕业了,以后再见面,不要再打我了……”“啪~~不行~~”她冷冷的说。我捂着脸,看她转身离去。十二下,那年我十二岁!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大学毕业前夕,还是六月,大碎花裙,一个辫子,一个人在沿江路酒吧喝酒,烂醉。我在隔壁桌子喝着一杯拿铁,看书,听到她说“蒋薇薇,你个二货,活该被人甩,哈哈 ,把自己的男朋友打跑了吧!呜呜!!”然后我上前,“蒋薇薇?是你?我,你忘了?张又可”她侧目,眼睛一亮,手又挥过来了,我一把抓住了“嘿嘿,没当年那么快哟,我挡住了,哈哈”“啪~”另一只手没挡住!!“呜呜呜呜……”我还没反应,她倒是嚎啕了起来。得知,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原因,她扇了她男朋友一个耳光。听她悠悠的说完她的故事,我心里嘀咕:真狗血,一个耳光都受不了,我挨了那么多次,真不值!送她回去,在出租车上微风习习,她安静的坐在后面,眼睛直愣愣的望向周围的霓虹,似乎在渴望什么。也许在渴望霓虹下的真情,也许在渴望在光晕中找到自己,也许只是对人生色彩的重新审视。而我,看到的,只是霓虹。“这位听众您好,这里是FM104.2宜宾音乐广播,请问你要点一首什么歌呢?”“《小草》,送给我们的童年。”“好的,谢谢你的来电,现在为您送上《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下车,她准备上楼,转身,“我可以再打你一次吗?”我愣住,好一会儿挤出一个字儿“嗯。”她伸手,我惊悚的闭眼,随后脸颊一丝温暖,细腻的手顺着我脸颊抚摸着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