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拐角处,有一户人家:大儿子尚未娶妻生子,小女儿依旧求取功名。老爹在家照顾年迈的爹,如今啊,老娘却成了顶梁柱。
望眼欲穿,炊烟袅袅,伴着假期的迫进近,一家子总算可以聚在一起。老娘心里甜蜜了--好久没有年味的团圆啦!
趁着天微亮,夜挂着几颗稀疏的星,老娘匆忙蹬车赶往敬老院,为54位孤寡老人送去了冰封后的温暖。对,她只不过是个做饭的,只不过是个拿钱的养家子的女人。
别人估计是不懂那份辛苦的。也许,也许只有老二娘懂吧…
老二娘是儿子的二娘,是老娘的好姊妹。平素稍稍有事,俩人便一起,感情甚好。就连这不悦的工作,也挤了一个院。
老二娘细心, 能干,是村上显有名的。只是一心扑在那些老人身上,又是给他们洗衣服,又是帮他们晒褥子,凡是能助的,皆不在话下,只是偶尔和老娘在大院嚼两口馍时怨上几句“都是些收债的主!”老娘倒也乐了“就是!就是!”那群老人也便敞亮着笑,大院里随即漾起久违的波浪来…
眼瞅着就要过节,大院管理得倒是齐全了,自己家啥都没准备,这下大儿子急了,说是这年没得过了,为啥还要挤着火车赶回来…净是些埋怨的话,看来心里是憋存了些日子,这会全鼓捣出来了。于是愤愤地夺门离去,想是避免留下的尴尬。
老娘呆呆地杵在那,若有所思的,她怎能不知道儿的苦和悲。昨晚电视里满是扛着行李的人祈首归家的班车,说是春运。老娘抽搐下嘴巴,苦涩地嗫唔道“都是归家团圆啊”
突然夜里又下了雪,老爹苦涩地笑“瑞雪兆丰年”,来年的盼头在哪儿呢?孰若不是自己的爹摔断了腿,娘被病痛带了去。也许,只是也许吧,一家子的生活还是平淡。料不到短短的一年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甚是对不住孩子她娘啊!
老娘看着老爹落寞地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从里屋拿出个破旧的军大衣给他披了。老娘像是含了泪撂了句:照顾好自己!垂着头挪动几下便进了屋。有时候老娘也会在老爹和他爹面前怨上几句,随即泪腺奔涌,开始了沉默。老爹没怨过她,老爹的憔悴早已明晃晃于脸上,凸显在双鬓边。
待到次日,她便蹬着车去了集市。给老爹买了件棉服,给大儿子淘了一双棉鞋,而小女儿是她的珍爱,置办了好多文具和糖果,她知道她爱甜。又买了些鱼肉的,方才握着皱巴的绿票子回了家。
归家后的小女儿翘首企盼着老娘,她实在是太想她了,多少个不眠的夜哭红了眼睛,就连梦醒的哽咽也时常吓到舍友,她们拿懂得她梦中那个被叫做母亲的人是多么的美好。
她就是个布娃娃,不食人间烟火。她却把她捧在手心,她却荒废过学业,漂荡在颓废的边缘,肆意的挥霍着青春……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时的愚昧无知:凄凉,悲悯。
当老娘兴致的进了村,蹲在石路久了的小女儿猛的狂奔,拥住离别半载的温暖,她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控制不住自己,她深藏的那份情思。老娘很是激动,她的宝贝终于归来了,她按捺澎湃“回到我的身边,一切困苦都是小事情……”她暗吐自白。
郝大爷一步一步的蹒跚磨嗦着地,不由的停住脚步:经久未见的女孩灵秀了,多了份同龄孩子的成熟呢。她亲切的回了句:大爷.身体安康!郝大爷是大院人,人人都敬重他。
就在那个末夏的乏燥,她一直都记忆犹新。那晚的夜格外的亮堂,聒鸣的蝉叫嚣,掺和了她的苦涩悲凉。明日的征途意味着长久时间的思念,从没隔家十八弯的她顿生怯意,她追逐的梦又该如何迎接?
是他,郝大爷,教她什么才是人生。他又是磨步而来的,小女儿微笑的注视着这位慈爱的老人,她是他的诉说者,他是她的倾听者。在这狭窄的村庄,始终是留不住她,她的世界,应该更开阔,更精彩。
郝大爷留了一包糖酥和几句交代便走了,最让她难已忘怀的,是他对故乡缠绵不结的依恋,对亲情挚守不移的承诺,对征途坚毅不拔的勇气。他一个老人家,于她而言,能给的都给了。
小女儿注视着半年未见的大爷,心里不是个滋味:他苍老了许多。郝大爷笑罢便蹒跚的离去,他的的背似乎更弯了。老娘怎能不懂,他的确对她家有恩,她终不会忘记。
女儿硬是要载老娘回家,老娘心疼她,却满是宽慰的笑了。一老一少谈笑吐白,饶有的幸福传递到了心底,是一泓汩汩暖流拂去悲戚的阴霾。诚是莫过于最大的幸福,便是团圆!
老娘的笑像冰融后漾起的水花,对着暖阳,对着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