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首领带着种子和牛羊,率领部众一路向东,去寻找太阳永生不落的地方。
他们走了一百多年,五代首领在路上去世。他们走到全世界所有河流的尽头,这里的太阳依然是东升西落。
但这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第六代首领说服人们放弃了东征的执念,从此在这里定居。
无主的沃土变成了农田、牧场、民居,人们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了五百年。但五百年后,一切都变了。
人口越来越多,水越来越稀少。牧场沙化,农田开始退化。从前年年带来降雨的春风,现在变成了沙暴的始作俑者。河流渐渐萎缩,一些人跟随着河流退缩的脚步,向四面八方迁徙。又过了三百年,这里只剩下首领一家和他的邻居,加起来二十一口人。
已经数不清他是第几代首领,传说里只说他是个钻井的天才,这让包括他在内的二十一口人免于渴死。
但他最后一次打井,却酿成了巨大的灾祸。
这口井深达千丈,凿穿了地下的岩层。炽热的咸水从凿穿的洞里喷出来,像火山喷发一样。喷发出来的咸水很快淹没了村庄,二十一个人来不及逃跑,被咸水夺去了生命,据说他们的肉身化成了各种各样的鱼。
喷出来的咸水越来越多,三四年的时间就追上了退缩的河流。后来它淹没了河流冲积的河漫滩,从前的高原,现在成了沿岸平原。它还淹没了山脉的脖子,只露出尖尖的一角冰雪,冰雪被炽热的水汽熏化,岩层里蹦出沉睡了成千上万年的针叶植物。
咸水渐渐不再喷发,也渐渐冷却。鱼群畅游,水草宜居。它只是有时会随着日月的引力而潮汐。幸存在陆地上的人们,将这片有潮汐的咸水成为“海”。
海为渔民提供鱼虾,向种植粮食的人们输送丰沛的降水。有时风高浪急,它也淹没渔船或田地。所以人们为了感谢馈赠食物的海,也为了表达对海的畏惧,为海神修建庙宇,时时参拜。有的地方,也将那个钻井的首领尊为“创造海的神”,岁岁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