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出计划

“明天是周末，许老大准备组个局，兰姐有空吗？”

“还不确定哎，我可能得先去趟医院。”

“是身体不好吗？”

“不是，是一个朋友。”

“上个案子刚结束，许老大也想让大家放松放松的。能抽出空就来吧。”

“好。我明天看看。”

咖啡间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今天是星期五，大家都拼了命地希望在下班前完成手上的工作，为自己赢来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末。不过有一个人可不这么想。

冯予也是从咖啡间走了来，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就慢悠悠地敲击着键盘，他的节奏，在整个办公室火热的氛围里，是格格不入。不过大家都各自做着手头上的事，谁也没心思去关注这个陡然慢下来的人。

冯予敲了半天，似乎嫌烦了，伸手往桌子的左上角，就捞起手机，开始刷消息。

兰姐的外快赚得挺多啊，点个赞！

小吴竟然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发了条美颜过度的朋友圈！

娇娇爆了张和他那直男癌男友的微信记录，那语气，妥妥的大清未亡啊！

然而，时钟就在冯予不断刷新着朋友圈的指向了下班时间——5点半，办公室的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外走，有赶忙回去换装去约会的，也有赶一场电影的，也有聚餐唱K的，冯予倒是没有安排，不过就算是有安排，似乎他也没法去，有一份文件许老大要他在周末前上交的，看上去，他又是要加班了呢。

周六，天气不错，太阳当头照下来，也不像正夏那段时间烤人，有风掠过，还凉丝丝的，绝对是个群体出游的好天气！

领导租了辆大巴，把整个科室十几号人都带上，连带着烧烤工具食材，车也算是满满当当的。

冯予躺在座位上准备补眠，他昨晚好像又玩手机玩到深夜，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记得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了，头往左一偏，就眯上了眼，直到一个急刹，差点把他从座位上掀下来！

冯予翻了翻白眼，在心里吐槽了司机的技术，又再次坐定，其实也不怪司机师傅，同样是个急刹车，瞧他旁边那人，丝毫没有挪窝，连看书的姿势都没带变的。

“您老坐得也太稳了吧！”没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冯予嘴上本来就没个大小的，再者，他也是没看到与自己邻座的人究竟是谁，只是这句评价说完，那稳坐如钟的“老人家”丝毫没有回应，让冯予好一通尴尬。

要说经过方才那一下，冯予的困意是一点都没留下，明明想用继续睡觉来掩饰一下窘态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躺下的瞬间，就看到被书本遮着脸的这位邻座同事，就是他们科的许老大，那个终日板着脸跟他要材料的人。自然，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像是身边坐着的不是同事，而是刻定时炸弹，不是会“轰”地炸开那种，而是，会突然冒出“冯予，你的资料交过来了吗？”这种比炸弹还炸裂的句子！

冯予没了继续补眠的心情，就开始摸索手机，那可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之前随手就能摸到的东西，今天怎么也摸不着。

冯予有些纳闷，自己一般不带包，都是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可是前兜后兜都没有，那还能在哪里？自己身上是找不到，冯予就开始回想着会不会是睡觉的时候掉在座位下了？低下头就钻进了座位下，但是依然毫无收获。不过这座位是钻了，也不能无功而返！冯予打起了他邻座的主意。

其实也不算他有意，因为座位毕竟空间有限，他钻进底下找东西，自然不可能碰不着，冯予蹲在座位下琢磨，瞧这许老大在科室里一丝不苟的，这出来玩，倒是能入乡随俗换上了花裤衩！

邻座人的半截小腿自然而然地暴露在冯予的面前，给了他绝佳的作案机会！冯予装作不经意地一个哎呦，就往小腿扑了过去，但意外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整个车厢里，除了几个姑娘在交流美妆心得，竟然能算得上安静！

这不对！！

冯予抬起头，邻座的那位，依旧拿着本外文书在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冯予豁出去了，逮着面前有些稀松的腿毛，使劲儿一拽！

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那位岿然不动的领导始终如一，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第二章   不存在的我

不存在？

冯予站起身来，他有些恍惚，自己从上车就开始就迷迷糊糊的，此刻却突然清醒，以一个近乎透明的身份，来环视整个车厢。

他越过身旁的座位，一趟一趟地查看，睡觉的，聊天的，听音乐的，玩手机的，还有他邻座那位看书的，唯独没有人看到那个在走道里摇摇晃晃的他！

冯予还在沉浸在自己的处境当中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听一声“叮咚！”那是朋友圈的消息提醒声，他循着声音去找。

是坐在后面第三排，一头栗色头发，但是还没等到冯予走过去，就看到那人头顶的位置跳出几行字。

“集体出游喽！”

接下来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微仰着35°，瘦了脸，磨了皮，不过，到底是小吴朋友圈的范式，冯予立马就认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头上会冒出朋友圈的更新呢？

就在此刻，冯予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按钮，一个是桃心，一个是对话框！这分明就是朋友圈的设置啊！难道自己穿进了自己的朋友圈的世界了吗？

对于这种设置，冯予想都没想就点上了桃心，桃心变红后，按钮和内容凭空消失，让还没来得及评论的冯予整一懵。

“您好，欢迎您进入朋友圈测试系统，在此，您可以行使两个权利，赞和评论，但每次只能选择一种。”

“这个简单，那什么，我怎么出去？”

“与在场人员达到互动值100以上，测试便可结束。其中，一个‘赞’的互动值为1，‘评论’视对方裁定，可有负分。”

“这是什么规矩！！”

“ps全场所有人都必须有互动哟！”没有音标变化的声音之余，还生硬地补上了语气词！

还给他卖萌！！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朋友圈测试系统呢”

“我没问你！”

“哦，好的。”面对这样糟心的事，冯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况且，对面还是个说什么都好不变色的棉花套子，能怎么办？照办呗，朋友圈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最简单级别的副本了，他一天不点上十来个赞的都不正常！想到这，冯予也安下心来，他自小开始玩游戏，既来之则安之，你瞧瞧，这机会不就立马来了嘛！

“叮咚”

“马上到站，HIGH起来！”一个消息出现，冯予立马评论起来——就你那海拔，到了喜马拉雅也高不起来

正美滋滋地等待加分晋级的冯予，却听到了“互动值-1！”的结果。

冯予与这人日常都是如此互动的，怎么就突然不加分还扣了分？

“喂！系统你也不出来管管！这分怎么乱扣！”

眼瞅着左下角的分数一个劲儿地减少，冯予也着急了，慌乱地想去改掉评论，长按着“评论”的框框，可是按了有几十秒了，却怎么也没跳出来删除的按钮！

“哎耗子，你说我这回复到底算加分还是减分？！”

在他心里，男人间的胡吹海损的，绝对是增进友谊的表现，可就是这句本就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他的互动值噌地变成了负数！

冯予也是没招了，只能对着这个让他失分的罪魁祸首质问，不过，对方可听不到他的话。

冯予气呼呼地盯着陆浩，仿佛要将自己失去的分数给盯回来。那头顶着一小段字的陆浩，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屏幕，情绪很明显并没有HIGH起来。

“那个，你真的是因为我的评论不开心过？”

冯予自顾自地说着话，也是问的自己，他和这人共事几年了，公司氛围的营造者，能说能侃能开玩笑，还从来没见过这人不开心的模样，而且光他自己，拿自己身高抖包袱都有好多回，这怎么还不给别人说？心里微微有些不满，冯予一个屁股坐在了陆浩身上，因为是在虚拟的空间，冯予是穿过了陆浩的身体，坐在了他的位子上，也就是两个人重合在了一起，所以，他能看到陆浩所看到的一切，包括，陆浩颤抖着给他们回复的手。

“我就这身高了，怎么着！”

他打上了这样一句话，可能是觉得有些冲，删掉了，斟酌一番，又敲上了这么一句：“能面对惨淡真相的都是勇者！”但还是没有发送，最后，在表情中，选了一个最无关痛痒的“你懂的”表情，按下了发送键。冯予从来都不知道，他所收到的那些回复竟是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

车子停了下来，是到了地方，陆浩把手机关上，站起来开始担起整个游玩的程序：“咱们到站了，来来来，几位男士先把东西搬下来，女士们，下车休息一会，先不要走太远哦，我们可是有不少活动的！”

说完大家也有陆续下了车，冯予，就坐在陆浩的座位上，似乎通过这上面的温度来体会出这人真正的想法。但遗憾的是，坐垫没有这种特别的功能。

“啧！这人情绪去得也太快了！”

“可是你在这之前能不能把我分数还回来啊？！”

冯予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分数，继续哀叹起来，可是那罪魁祸首依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高的身姿，站在车厢里，大概只能露出个头来，可是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搬的，运的，等待的，就连许老大都在后头搭了把手！要他冯予说，女生自然是不能干这种粗重的活，可是不能这么直接用性别来区分是否干活的标志吧！咱细皮嫩肉的许老大怎么能做这种事？要说自己，也是见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是忙不上忙的。冯予撇撇嘴，扭捏地走到女同事们身后，带着点庆幸，又满是身为男人但是没有做事的愧疚感。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聚到一起，可能这戏八成得演个三天三夜了。女同事们走到一片阴凉地，就开启了八卦模式。

冯予侧倚着树，眯着眼瞧她们的盛宴，因为系统的原因，每个人头顶上已经出现了个人的头像，有的时候，跳出一两个更新，冯予不着急去点，他混久了朋友圈，当然知道，越是有活动的时候，朋友圈更新得就越频繁，他的机会也就越多，而且，那个时候，不容易触雷，又想起他平白丢失的那个互动值，就躁得慌！不过女同事们可是聊得火热，从许老大的感情生活已经聊到了兰姐身上。

“兰姐到底还是没来啊？”

“是啊，虽然知道她的情况，可是，也太不给许老大面子了吧。”

“人家那尊大佛可瞧不上咱们这个小庙呢，辞职是早晚的事！”

“哎，你说她做的那个什么产品，真的那么挣钱吗？”

“大概吧，没了男人，只能靠自己拼命呗！”

“可别这么说，兰姐也真挺难的。”

既然说得不痛快，自然就换了个话题，这帮女同事间比较好的一点就是，谁也没有跟谁较真的劲儿。可在一旁听着的冯予满是疑惑，还想往下听，他来公司比兰姐晚得多，也只知道这个上班高效，下班外快的女人，厉害得很，却不知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你们继续说说啊！”也许不论男女都有些八卦之心吧，冯予很明显地被八卦之心驱使着，凑上前去，尽管知道主流谈资已经换到别处了，可是还是想找些关于兰姐的答案。果然小红的手机上显示出了兰姐的朋友圈，在今天8点半时发的一个状态。

“太阳晒进来了。”

像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在周末，在清晨，发觉到阳光比自己更早醒来。底下一些共同好友都在遗憾兰姐没能前来，只有小红发了这样一句话“她会醒来的。”让冯予更摸不着头脑了，不醒，是谁发的朋友圈？自己是搞不清楚这些了，他从小红身边挪开，一个凭空出现的信息冒了出来，正是红姐的那条！

“太阳晒进来了。”

下面是两个按钮，一个赞，一个评论。

冯予想着，如果选赞的话，那就只是+1，可是评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评？若是平日里，他可能就会将其当成那种装腔作势的女文青，对上几句虚夸，就完事了，可是方才，坚强女人的形象，一时间也抹不去了，所以，几经思考，冯予决定参考一下旁人的答案。

“她一定会醒来的。”

小红和兰姐关系不错，方才也是她提出兰姐有难处，才改了话题的走向，所以，COPY她的，绝对没错！

冯予正窃喜着，却被提醒自己的评论被主人删除！似乎进入了这个测试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和他预料的都完全不一样了，他说的话，究竟又哪里不对了！？明明小红的那条……哎，冯予再去探看小红的手机，发现其正在同红姐互动。

“谢谢你，不过我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事。”

“兰姐，这次是我疏忽，下次我一定注意！她，情况怎么样？”

“各项指标都正常，我还要多谢谢你上次来帮忙呢。”

“哪有，兰姐在公司那么照顾我……”

冯予没再看下去，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的互动值有了一次飞跃，从负值，跳到了11！

“恭喜测试者突破两位数！”

系统提示音，很突兀地就跳了出来，“互动值是以对方真实感受来界定，请测试者再接再厉！”

解释了一通，冯予也终于明白了整套系统的机制——由被试者选择“赞”或“评论”任意一种，并根据另一方感受来决定互动值的增减。所以，“赞”是基本选择，只增1不减，而评论，就很难说了，有别人的感受来决定整场的成败，这一点让冯予觉得，难度很大了，那还不容直接都点赞来得轻松呢！

想着，就顺手点了几个赞，自然，互动值也跟着涨了起来，但很快，冯予就发现只点赞是无法达到满100的互动值。因为大多数人发朋友圈的频率并不高！在场将近二十人，一天平均发5条才能凑满100个赞，还是要走评论的法子！

就在冯予谋算的当下，整个队伍已经往沙滩那边前进了，一抬头，自己已经被落在最后了，“喂！等等我啊！”

一路小跑地追上队伍最后的几位，是两个小姑娘，好像是今年刚毕业的小吴和她好友，因为拍了一路，才落在后头。这会，看上去已经拍完了。

拍完，就该发朋友圈了吧！冯予这么想着，就跟住了两位姑娘，年轻姑娘的朋友圈，最好搞定了，只要是自拍，就夸好看，风景就夸美，妥妥的加分！不过，这俩似乎并没有直接往上发送的想法。

“我觉得这张就不错！”

“不行，你看我的眼睛都没睁开！”

“那这张呢？”

“显得我多胖啊！”

“那，咱们再拍几张？”

“他们都走到前面了，要不咱们还是先跟上队伍吧！”

小吴说完就拉着那个姑娘小碎步往前追去。冯予摊摊手，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对于姑娘们的想法，还是别妄自猜测才好。

终于踏上了沙滩，几个男同事有些疯魔地跳来蹦去，活像是第一次接触到沙子的小孩，冯予自然不会这么没见识，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没法把沙子掬起来，只能高冷地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瞧瞧，瞧瞧，都多大的人了，是没见过还是没来过？真的有必要这么着吗？”

“还有啊，那个谁，你把沙子堆身上是想体验被活埋吗？不闲憋得慌啊！”

“真是的，你作为老大，也不管管，都撒欢了！跟群二哈似的！”

男同事数落够了，就到女同事了，几个沙滩椅上，姑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阴谋！冯予跑过去，要是往常，他自然不会往前凑啦，可现在他是个透明人，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女孩子们都换好了凉快的衣服，或者不能算是衣服，但是要说是比基尼，布料又显得多了。冯予光看着，就有些脸红，头再往里探一探，她们正在互涂防晒霜！

白色的乳在肉体上缓缓晕开，后背，肩胛，那露出来的部分，更让人好奇被隐藏的。那些盈盈的笑语，成了悦耳的背景音乐，却再也听不到具体内容。冯予又向前一步，羞涩已经蔓延到耳根了，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地要附上那双沾着防晒霜的手。

“系统提示，系统提示！被测试人员有不良意图，关闭测试通道，罚入小黑屋一小时！”

第三章   被困小黑屋

“系统提示，系统提示！被测试人员有不良意图，关闭测试通道，罚入小黑屋一小时！”

突然眼前一黑，什么活色生香的画面都没了，就只剩下海浪翻滚下的石块。

“喂！我怎么不良了我！”冯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他只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好奇，这可是天性，谁能抵挡得住？！可系统报完通知就没再有声音，面对他的“合理解释”也是不予置评。

“个天杀的，我还什么都没做！用得着这么快就下惩罚嘛！！”见解释无用，冯予无奈地狠狠地打了下自己的右手！“可真够手贱的！”

冯予大概是被这系统磨得没了脾气，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冯予，也不是个宁折不弯的，于是，他开始探索眼前这小黑屋是什么，到底有什么限制。

在四周翻腾了一圈，冯予发现，自己的所在大概是整个沙滩最冷清的地方了，所谓的小黑屋，应该就是远离主要人群！因为他往人群方向走去的时候，就像是有一扇透明的门，将他堵住，倒是海的方向没有阻碍。

“这是想逼我跳海啊！”这句话本来是作为气极的没经过思考就说出口的，可出口之后，冯予竟想到了一种可能，若是这个虚拟空间，死了，是不是就得强制下线，回到现实了？

“测试内拥有自救程序，请测试者谨慎选择！”

系统特实在地给了冯予这样的回答，冯予也是气笑了，还有自救系统？也就是没别的选择，必须玩到最后了呗！

一个小时的小黑屋，要是搁在游戏里，冯予敢肯定，自己可以有无数的事情可以打发，可现在，他没了手机，没了任何通讯工具，就像个被遗落在荒岛的人，不过比那个要好一些，最起码还有个脑残的系统会跟他说话。冯予自嘲地想着，撩起一捧水，往远处泼去，那清清凉的海水，不同于顺着钢筋混泥土爬上写字楼的自来水，它没有经过层层过滤，也没有限制，只是自然而然地开始流淌，从某个地方，奔流不息最终汇入此处，因而，这一捧水似乎是带着些记忆？它沿路遇见的风景，或是见过的人。这是一种很玄的感觉，冯予眼前好似出现了那种潺潺流淌的画面，几个男孩打着赤膊，嘴里念叨着从电影里学来的壮烈台词，从岸上一跃而下，“噗通！噗通！”溅起一片片水花！

水花落在海里，全被浪吞噬掉了，冯予也回到了现在，因为没有计时的工具，他也不知，究竟这一小时过去了没？不过，遥想着脑海中的画面，水中似乎很好玩？冯予伸出脚，试了试水温，或许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就像他先前鄙视的那些个孩子样的男同事，把自己沉浸在水中，水流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的还有儿时河岸边那阵嬉笑，童稚的言语，听得出愉悦，而非反叛。

“自救系统启动！”毫无情绪的系统音跳了出来，就在一瞬间，冯予就被晾晒到之前的石块上，混身也都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海水味。

“我没有要自杀，而且我会游泳！要你多管闲事！”

“系统内禁止任何自损行为！请遵守。”

“那，还得多久才放我出去？”

“根据规定，惩罚实施52分钟，还余8分钟，请测试者耐心等待。”

“还有8分钟？！！”冯予刚想发飙，可想了想，还好，还好，只剩8分钟了，只剩8分钟！数480个数就到了，我不跟个系统一般见识！

在心里念叨完，也没开始数数，因为冯予看到了摆在面前的一个手机！！

！

这是奖励吗？

冯予没想那么多，拿起手机就准备操作，可划了几下，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它！但是手机的界面却还在自己跳跃，从解锁，到进入图片，然后点进了编辑界面——这照片里的人是，小吴！

小吴的手机？

冯予往前踏了一步再回过头，果然，是小吴站在了他之前站的地方，方才，只是两人重合在一起的视野。

“你这是躲在这来修图啊？”

冯予往人群那边看去，烧烤架已经摆了起来，一群围坐着，一群在一旁打排球，也有零散的，却总是有伴，可这小吴跑这么远，只为修个图，至于不？

好奇心驱使下，冯予又回到共同视野下，看着小吴在修一张下车后的合照，照片中一个姑娘五官精致，是半身照，正好露出好看的锁骨，算不上高岭之花，也是株漂亮的芍药颜色清丽，可身边的那个，就普通得多了，虽然经过妆容修饰，可大面积花色的发饰，让人显得有些土味，而且，眼睛太小，显得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站在那姑娘身旁，就像为了形成鲜明反差的陪衬，可这小吴姑娘明显不愿作为陪衬而存在，她加大了眼瞳，拉尖了下巴，把头发换了个色……但是这通操作之后，照片中的小吴连天生的那种自然简单也都不见了。冯予有点不忍，他不敢回头看小吴的表情，若能简单地拥有别人的赞美与欣赏，谁会花那么多时间在p图上呢？

“叮咚！”

小吴发出了自己的消息，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那张合照。发布的照片只有一张，被p得面目全非的模子美女。冯予若有所思地点开了评论，

他此刻很想告诉小吴，你原来的样子就很可爱，让人觉得亲近！如果这么说了，这个傻姑娘怕是会哭出来吧。最后，他删掉了心中所想的一切表明立场的话，换上“好看。”两个字，不是虚夸，不是讽刺，只是一种安慰，安慰这个因外貌而困惑的姑娘。

人与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那些想要消弭这种差距的行为能有什么结果？但另而言之，每个人又都是独特的，这也就断了比较的源头，不是吗？不在一条起跑线上的比较，又怎么能作数？

冯予第一次觉得自己看到的不单单是表面，而是看穿了一类人，看破了一场梦，只是梦外的人没法去戳破，这梦的囚笼只能从内部打开。

“互动值+15”

大概是预料之内吧，冯予并没有因为这次的互动值而高兴，他开始思考，朋友圈光鲜的内容是否重要，他的评论，又是否重要？说违心的话，能增加互动值，而说实话的，却被降成了负数，究竟有什么意义？

就算没了意义，深陷在系统中的冯予还是必须将这游戏继续玩下去。小黑屋的禁闭终于结束了，冯予跟着心情愉悦的，收获了不少点赞与夸奖的小吴回到了大家的属地，还顺道地夸了几个不熟的姑娘，互动值又涨了一些。

“你现在在哪呢？”

“我跟你说我已经到了，你就不能给我回句话吗？”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手边的一个姑娘的情绪激动，一脚开大把沙子踢进了冯予的嘴里。当然，冯予因为特殊的原因，没能吃进这飞来横沙，但是沙子的触感却是实实在在地砸在皮肤上，有点火辣辣的。冯予反射性地吐了几口没有的沙子，好奇地朝攻击他的方向看去，这不是娇娇嘛？准是又跟男朋友吵架了。

果然，娇娇还是秉持着一吵架就发朋友圈的习惯，没多久，头顶上就冒出男朋友聊天的界面，对方一直没有回应的图，和一句“真是受不了了！！”

她这消息一出，底下的评论噌噌噌地冒出来。

“这种男人不分留着过年吗？”

“摸摸我的小娇娇，他不理你咱理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别跟它们一般见识！”看到了“它们”冯予第一个反应这是错别字吧，但联系上下文一看，这是把所有的男人一起骂了啊！

“凭什么男人就必须有唤必应？生气！”敲上这几个字的冯予想到了自己好不容易升上来的互动值，还是一字一字地把这句话删了，但心中的愤慨越烧越烈，女人们真的有必要作威作福成这样吗？所有好处都要占着，还在这边说男人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这哪里是男女平等啊，这分明是想创造一个女皇霸权的时代！

为了缓和情绪，冯予决定再看看别的评论。

不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评论的人就已经超过一页了，冯予用手在空中把整个页面往下划，这大型的投影体验，倒是逼真。不过因为使用不方面，冯予没注意，点进了另一个人的评论。

“脾气发够了吗？我的小祖宗。”

这种宠溺的口气，难道是要围观那位兄弟被绿？但是这人的头像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刚才评价过，冯予带着一股子八卦的求知欲，把页面往回翻，通过比对，这分明就是那位说出“男人大猪蹄子”宣言的“姑娘”，难道要“百合花开”？冯予同情着娇娇的男友，被女人撬了墙脚，更加难堪吧。不过，让冯予更意料不到的是，娇娇给这个人的回复，从好姐妹式的倾诉，控诉，到最后的一句，点明主角身份：“哼，你还知道回我啊！”

这个号就是“大猪蹄子”本人！冯予有了一种被强行塞了一口狗粮的感觉，就像刚刚被塞了一口沙子一样，硌嘴！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TMD是秀恩爱！”最后，冯予以如此真情实感地进行了评论，也带起了整个单身狗的车队。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TMD是秀恩爱！+1”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TMD是秀恩爱！+2”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TMD是秀恩爱！+3”

…………

“互动值+15，但因用词不当，酌情扣除5。”

数值上的变化已经不能激起冯予的情绪了，相反，这种朋友圈与自身解读的反差，比只点个赞要有趣得多。

之后，团建活动依次展开，自然朋友圈的消息也接连不断，互动值也是一直在变化，虽然有时因为口无遮拦，也会有倒退，但是到了上车返回时，互动值已经达到100以上。

返程的车上，没了来时的聒噪，大家都因为一整天的玩乐累得厉害，都瘫在座位上，说句话都多余。不过冯予因为完成了任务，也不再着急，心情放松地横躺在座位上，连脚，都翘在邻座的腿上。邻座的人依旧是那位许老大，冯予最后享受着所有人看不到自己的这种特殊福利，现在就等着下车，回家，回到他的日常！

“请测试者注意，根据测试原则，您需要跟在场所有人进行互动，并使得互动值达到100，但如今，仍缺少一人的互动。”

“谁啊？这种活动都不发朋友圈？那么高冷？”

“您身边这位。”冯予瞧了一眼身边这人，嗯，的确高冷得够呛。

“所以呢？”

“您需要与这位互动才能完成任务！”

“你的意思，这家伙一天不发朋友圈，我一天不能离开这个鬼系统？！”

“是的呢！”

“还是的呢！你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啊！这人就是块木头，我怎么让他发朋友圈？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

“对不起，这不是系统分内之事。”

“！！”如果这系统有实体，他的拳头绝对已经挥了上去，可是现在……

第四章   朋友圈以外

“因为领导不发朋友圈，我成了领导的背后灵。”

冯予觉得自己这个遭遇已经能上榜年度最悲惨员工了。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你身在系统里，就要按照系统的规矩走呗。所以，最后冯予还是跟着他的领导回了家。

红苑13楼1单元21层

公司附近的普通小区，顶楼的单人套。这面积，真是不像许绍这种精英人士的居所。一进门，冯予就这看看，那瞧瞧，想找到这地方的优势来，比如藏在博古架上的高价古玩，或者价值不菲的新兴科技，可是什么都没有，倒是跟他那个狗窝似的房间同一个配置，但人家胜在整洁！要说唯一能配得上咱这位领导的，那就是卧室的那面窗户，因为是顶楼，视野开阔，坐在飘窗上往外看去，甚至有一种身处夜空的错觉。冯予也就此肯定了这人住在此地的主要原因！怎么也不能毁了这女同事们眼里的成功人士的身份！当然，对于这种成功，男同事们也只能咬牙承认。

“喂，”冯予没有听到电话铃的声音，看样子是拨出去的。

“嗯，回来了，玩得挺好。”

冯予就在一旁，完全没有偷听的谨慎，光明正大地欣赏眼前人这变脸。明明进门时一脸的高冷，在接到电话那一刻，突然整个人都温柔起来，冯予敢肯定，手机对面一定是个女人！

“家里还好吗？”许绍垂着眼，像是一路的疲惫终于在此刻涌上来，那个人，那个家，是个绝对安全的存在吧。

冯予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许绍，收起了言简意赅的锋芒，只余生活琐事，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仿佛，他们聊的并不是内容，而是，我知道你在对面，过得还好。

“电费水费什么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候用完了直接从我卡里扣。”

“没事，我这边够用！”

“嗯，今年年底能回去。”

“想你的炒饭和爸爸做的腊肉。”生活的琐碎，都化作一腔对味道的怀念，许绍在怀念的这一头，偏着脑袋，微合起双眼，像极了一个满足的孩子。

“那，早点睡吧。

“我不累，嗯，好，拜拜。”

挂掉电话，许绍就进了卧室，冯予虽然明知道没人看得到他，还是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原来领导是凤凰男？飞上了枝头，还不忘反哺，那也是只好凤凰啊！

冯予是本地人，也是个自己挣钱自己花的主，他从不知道，原先以为的潇洒多金的人，却担着这些担子，和不容易。有段时间，一位女同事给他推荐了部霸道总裁的小说，以至于他总把自家领导带入——虽然身在豪门，但家庭不幸，所以总冷着一张脸，只对女主温情。但今日所见，完全打破了他为这人立的人设！

就在冯予细数着这一通电话究竟驳倒了多少他对许绍的看法时，许绍那边已经换好了衣服，从休闲的沙滩服换成了简单的休闲西装，没有上班时穿得那么刻板，颜色也更浅，不过，这领，是不是开得有点大？

“这还要出去啊？”

冯予哀怨地请求着，他都累了一天，就不能在家里待着玩玩手机发发朋友圈吗？

抗议无效，或者说抗议根本就没能传达出去，冯予叹了口气，也只能赶忙跟上，他可不是真·背后灵，这人要是拐了个弯，自己就不知道往哪追去。

夜幕已经降下，在N城的夜晚，人的差距，总会被霓虹灯拉得更大。有人开着几十万的跑车，电掣风驰；有人在地铁上被挤得四肢都无处安放；有人捧着最便宜的盒饭，垫着肚子；也有人坐在高档餐厅，享受着来自不同地域的美食……而不管是冯予，还是许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一家简单的店铺，一盘金黄的蛋炒饭，大概是许绍电话里说的，怀念的，某个人的味道吧，不过，肯定不一样。冯予想起自己在家里的作威作福的，还时不时去挑剔一下母亲大厨级别的菜色，再对比这人的凄凉，竟对自家领导生出了同情的情绪！冯予觉得自己要魔怔了。他一个小职员，同情自家高管？算了吧，赶紧请这位大爷发个朋友圈，他完成任务就能回到正常的自己了！

“老大啊，您就行行好，您瞧这碗蛋炒饭，饭是饭，蛋是蛋，多具有美感？您就拍一张照，发个朋友圈不！”

冯予围着这碗蛋炒饭从颜色，到香气，再到味道，尽管他没有入口，不过他是真的有点馋了，都说饿得人，吃什么都香，也大概能解释为什么对一盘蛋炒饭那么满意吧。

可不管冯予怎么夸奖，许绍只管一口一口地将这盘晚餐吃进胃里，最后，盘子里一粒米都见不着，可见这光盘行动，这人是践行得绝对。

“这，饭吃完了，吃得如此干净，也值得纪念一下吧！”冯予实在没得说，他感觉自己就像个NPC，不，还不如NPC，人家还是剧情的主要推动者，自己呢？被所有人无视，永远都只能跟着剧情走，而剧情都掌握在旁人的手里，就比如，现实中的餐厅老板！

老板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许绍，还给他续了杯水。

“我就说，很少有人像小许这样，能吃得这么干净了！”

非常真情实感地夸夸这位珍惜粮食的标兵。

“粒粒皆辛苦。”许绍笑着回应着老板的话，“最近生意怎么样？”“还过得去……”

两人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冯予就坐在一边，只想摁快进！要是手上有手机，绝对够他开一局的，但可惜并没有。百无聊赖的冯予就只能把他的任务对象颠过来倒过去地端详，且不断同记忆里的人进行比对。

在冯予的记忆里，许绍是有点领导架子的，每次见他，不是批评，就是催缴文件，那张脸，也终日板着，本来以为他就是这么个人，没想到，这和人交流不也挺和蔼的。

一双桃花眼，合该得笑才能招桃花呀！

不过这双桃花眼似乎在看着他？

冯予一个激灵，他不自主地转开了视线。

不可能啊，自己在系统里，怎么会被看到？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再转回去，果然，那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老板讲他老婆的糗事，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还连连点头附和。

“你个死老头子，滚进来帮忙！”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被后厨一声怒吼打破。都说北地方的男人粗犷豪气，又极爱面子，这当面被老婆呼来喝去的，老板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许绍也瞧出来老板面上的尴尬，把续上的白水喝见了底，起身说：“我先结个账，一会儿还有别的事。”

“哈哈，好好，小许，下次来我给你加盘腊肉！”

“那就先谢谢了。你先忙。”许绍笑得周全，看着老板急忙火地钻进后厨，他去了收银台结了帐，就离开了这家店。出门的刹那，那抹礼貌的微笑便隐去了，

冯予顿时搞不清楚，许绍是真心喜欢听这老板闲扯，还是只礼貌权宜？总感觉他维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多近一步，也不远一分，正正好好地让人觉得舒适，那么他自己呢？是舒适，还是疏离？

两人，不，是许绍自己打了车来到老城区。

“我说领导，你这大晚上的跑老城区做啥？”许绍自顾自地穿堂过巷，身后的冯予亦步亦趋得跟着，生怕哪里来个转弯，他就把人跟丢了，像个民国的特务，比特务好一点的是，他不需要担心前面这人发现，只是这脚程有点远，关键比拼的还是体力了。

“您老这不是餐后散步，这感情是夜跑啊！”冯予堪堪跟在后面，一路连喘带咳的，终于，看到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酒吧。

瞧瞧他们领导，活得比他这个本地人都本地人！这种地方的酒吧都能找得到！

不意外的，许绍进了酒吧的门，冯予则在门外有些犹豫，他比较宅，但不代表他不懂务实，酒吧这种地方，不管是小说还是漫画，都绝对个发生故事的好地方。他脸红了一阵，最后深呼一口气，为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死而后已吧！直到进门时他还在考虑，如果今晚自家领导带个伴儿回去，他是该听门呢？还是围观？还是……

步入酒吧的那一瞬，冯予就被这冷清的氛围打击到了，他的劲歌热舞呢？他的兔女郎侍应呢？他的失恋买醉的小姐姐呢？故事发展的基本条件都没有，他领导来这里不会是干喝酒的吧？

其实酒吧的生意并没有冯予看到的那么冷淡，整个酒吧已经坐了一半，只是他们都在低声聊着，或是安静地听着舞台上的歌声，没错，酒吧中间有个小舞台，随着尾音的结束，底下稀拉的掌声，让冯予不禁评价道：这届观众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他爬上舞台，只比底下的观众高一个台阶，就享受到了高人一等的掌声与鲜花。不过，这都是冯予的幻想，谁不想有万众瞩目的时刻？

“谢谢，谢谢各位。来，后面的朋友，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有模有样地探身把手递过去，却惊喜地发现，稀稀落落的掌声，自此热烈起来，还夹杂着些欢呼！冯予被这现场反应定在原地，手下的互动也停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后面那几桌大男人朝他使劲挥手。

这算不算公开处刑？

冯予闭上眼，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朵却是不能捂住的，闹哄哄的台下，极力反驳了他那互动不起来的最差“观众”评语。

不对啊，他们应该是看不到我的！

冯予这才反应过来，试探地动动手脚，观众们陆续安静下来！这联动，真实得让冯予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一段简单的吉它前奏流出，冯予面前的麦克，也被一只手握住：

“我在二环路的里面 想着你”

低沉的男声，就在他耳边，缓缓地诉说出情话，冯予被苏得一个激灵，回头去看；

“你在远方的山上 春风十里”

那聚光灯下，拨着吉它，徐徐诉说的人，竟是他家领导，许绍！

“今天的风吹向你 下了雨”

冯予的回头，正迎上许绍的目光，对方低眉微笑下，牵扯出了下一句：

“我说所有的酒 都不如你”

后面唱得什么，冯予就再没听清，他混混沌沌地走下舞台，脑海中不断翻腾着一些问题：

我靠！我家领导竟然是酒吧的歌手！劲爆了！

快被我家老板帅弯了怎么办，在线等！

怎么办，那么好的人，都没人知道！

好想拍张照然后发到朋友圈！告诉全世界！！

对了，朋友圈！

冯予，这才想起他此时此地的处境，和必须完成的任务。让对方发朋友圈！我怎么让？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等啊！

冯予权衡了一番，索性豁出去自己的任务，在台下，这个座位坐一下，哪个座位磨磨蹭蹭，就是为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来欣赏他们家领导的SHOW！可是，等他终于找到边上的一个角落，准备坐定时，一首歌已经结束。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就这样，两人大概在酒吧耗到了半夜，才又回到许绍的家。

进了门的冯予，有点反常，他不再追着许绍让他发朋友圈了，毕竟，他早就知道，在这个游戏里，能掌控的，不是他。

大概是所有的积极在这一天里被用光了，到了夜晚，冯予就只剩无望的等待了，就好像在别人的世界，谁也没有办法拥有这份决策的权力，能做的，只是等，与赞同。

许绍这时已经洗好换上了睡衣，大开的领子，有点诱人往下深探的冲动，冯予扭过头不去看他，反正有消息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声音提示了，自己那么汲汲结果，不还是什么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突然那恼人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叮咚！”这回并不是朋友圈的界面，而是对话界面，许绍私戳他？！

“今天团建没参与，扣你全勤奖。”

我的老大啊，本来就没什么奖金，就靠着出勤了，这怎么能扣呢，而且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

心里吐槽吐槽也就算了，冯予也没打算跟这位爷正面杠，既然有机会了，怎么可以不把握？冯予从墙角爬起来，点开回复框：

“领导我去了啊！”

许绍似乎没想到这人回复得这么快，听到声音的时候，人还在厨房，步子迈得有点急，顺手把端出来的红酒，放在床头柜上，就拿起手机，看着这人的“狡辩”也很不给面子地给他摆出自己眼见的事实：

“没人见着你，给你电话也是不接。”

“人兰姐家属住院，还事先请了假陪病，你呢？”

冯予本来还想耐心解释的，可这连怼带讽的，还是不是亲员工？！

冯予很委屈，

“老大，团建我真全程参与并围观了您的胸肌，甚至还想上去摸一把！”

既然要摆事实，那他就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好了。

“别编些瞎话，你的奖金是扣定了。”

我没有编瞎话，大实话您怎么就不信呢？不信的话，我这可还有更铁的证据！

“大半夜，红酒，和阿加莎更配哦！”床头柜上的红酒和一本夹着书签的《沉睡的谋杀案》，自然逃不过冯予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

看来自家领导已经开始相信了，差不多可以说实话了。

“领导，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就在你家！只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您老行行好，发个朋友圈把我救出来吧！”

“……”

“随便发什么都行！”

许绍狐疑地环视着四周，他的房间并不大，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但对方又知道自己睡前的小习惯，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发个朋友圈能解放异次元空间？许绍不相信。

但没过多久，冯予这边就跳出了一条朋友圈的更新——

“夜色美”附带着一张从顶楼俯拍的N城夜景，闪烁着如繁星，如烟火，却比前者艳丽，比后者长远。

！终于来了！等得他花都谢了。冯予瞄上评论的框框，虽然现在只需要点个赞，反正他的互动值早就超了。但是对这位跟了大半夜的领导，他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比如，人不可貌相，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却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呢！不过提到咱这领导的相貌，冯予心情好起来，怎么就不能貌相了呢？这有辨识度的脸型，立体的五官，谈不上美人，但也是丰姿隽永，再加上窗外这斑斓夜色，几个字就出现在对话框上——

“景美，不如人美”……

第五章   醒来

“冯予！”

周五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办公室多是在规整自己这一周的事项，和做些假期准备的小动作，原本这个时候，是没有领导来巡查这一说，可该巧了，许老大特意过来嘱咐周六团建的事，就把正上班期间打瞌睡的冯予逮了个正着！

“你跟进的那份文件到现在还没交过来，是每次都要我亲自来要吗？！”

“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老，老大，”冯予还沉浸在梦里欣赏美人的角度，却没想到，这人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声称要罚掉自己的奖金！

办公室对这种情况也适应了，一旁的陆浩更是实力挖坑：

“老大，他这个月的奖金早就在上个星期就被扣光了。”

“那就扣出勤奖！”这连基本的奖金都扣了，拿到手上的就……冯予这才清醒过来：

“哎，老大，咱们再商量商量，领导！领导！”

许绍没有跟他啰嗦，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剩下站在那当柱子的冯予，和一旁窃喜的几个同事。

“陆浩！你这是报复！”

“是是是，我是报复，报复你总说我矮，好了吧！”冯予突然想到梦中的事情，有点触动，反正两人说的都是实话，他也怨不得别人。陆浩看出冯予好像突然蔫了一样，到底还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也提了个醒：

“领导就说说，哪次真扣你的了？还不快赶工下班前送去？要不奖金可真没了！”

自己本来就打算下班前交过去的，没想到中途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还给人逮了个正着，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冯予叹了口气，然后，就坐了下来，不一会，就听键盘声飞起！这赶进度也算是上了高速了。

只可惜冯予太高估自己了，直到晚上7点，才完全成稿，这环顾一看，哪里还有许绍的影子？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启用短信呼服务……”冯予想着今晚一定得交上材料，给许绍打的电话，却发现对方没有开机。

怎么办呢？

冯予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法子，反倒是肚子“咕隆”地叫了两声。

吃饭，吃饭——蛋炒饭！

“老板，是不是有个姓许的来这吃过蛋炒饭？”

“你是，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大概是表情太过狰狞，老板被吓到，生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冯予也还没适应现实里需要收放的情绪，抹了一把脸，俨然又成了一副悲痛的样子，“老板，那个姓许的，是我的领导，他，可是个大好人啊！”

“没错没错，小许这孩子确实不错。”有了共同的评价，老板这才放松了许多。

“那他是在这吃完饭的吧？”

“是倒是，他已经吃完走了。”

“那您知道他往哪去了？我今天必须找到他，好……好感谢他！”冯予把“好让他收回成命！”换成了感谢，毕竟表达谢意并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孩子，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也不知道啊，就看他出门口，打了个车，往北去了。”

“好好，谢谢老板！您也是好人啊！”冯予擦了一鼻子，一把抹在老板袖子上，老板也没在意，反倒让他注意安全，是个好人。

“哎哎，大晚上的，你小心点！”

冯予走到门口又回头正经地鞠了躬，所谓作息做全套嘛。又回想着梦中的酒吧，确实是从炒饭店出门打了往北走的车，于是也招手拦下辆车：

“师傅，麻烦到老城区北门！”

“好嘞！”

酒吧没有名字，只摆上一个挂着彩灯的小黑板，写着酒吧二字。

幸好冯予方向感好，走过一次就能记住，否则，没有名字，问人都无从问起。冯予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确认手里的文件保存完好，这可是他这个月的出勤奖啊，他所有的余钱！工资都得上交给花呗，就只靠这点奖金过活的！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 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

迈进了酒吧的小门，就听到里面唱着民谣，酒吧里人还不多，冯予仔细瞧了瞧舞台那边，不是他们家领导，比着他们领导从外形到声音都差得远了。

冯予找了个靠近吧台的位置，等待领导的出现。虽然是离舞台远了些，但隐蔽性也好啊，背对着，就谁也认不出谁了！就算决心来堵人，心里还是怂怂的。手底翻了翻酒水单，各种稀奇古怪的名字，冯予也不大熟，只瞧着其中一杯颜色尚可，就准备跟酒保询问一下，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杯酒，冰凝结后蓝色，有种让人心静的魔力。

“小哥哥，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一位男子坐在了冯予的右手边，靠得人很近，他的呼吸都快要喷到脸上，冯予连忙往左挪了挪。

“不好意思，我等人的。”男人脸上带着戏谑，好像看惯了似的，仍旧继续往冯予身上贴。

“这套路都多老了还有人用啊？”

“我真的在等人。”

“那你说说你在等谁啊？”

“嗯，那个，酒吧最红的那个！”说完冯予脸上就有点发烧，但也不是他蹭热度，毕竟许绍出场的时候那热烈程度，也称得上个“火”吧。

“不会吧，真的假的？！”男人小声惊叫了一下。

“你不信？”男人摇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还有一点不可思议。

“LEO可是大众男神，可是光看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撩死个人！！”“你竟然是他带来的？！”

这个男人口中的LEO应该就是许绍吧，自家领导被这样评价，冯予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今天没带自己来，但是梦里带了啊！

“我，我是他的员工。”

“哎嗨，还是根窝边草。”男人靠得更近了些，不过与方才的强势不同，这一次倒像是戏谑地，聊起八卦的模样。

“那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酒保突然把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推到两人之间，隔开了男人想要更进一步聊下去的打算。

“说得也是，爱情，总归要有共同语言，我们就不行了，连个话儿都搭不上。”男人识相地往后撤了一些，自我感慨道，可这句话让冯予有些在意，怎么突然就谈到爱情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是LEO的人，这杯酒还是请你了，以表我的敬意！”男人给他举了个杯，就走了，可冯予也懵了，这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每一句他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就变得很暧昧。

“LEO在这个圈子虽然很火，他还是很谨慎的，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他的意思是，我家领导火我应该不放心？又为什么他的保证能让我放心！？

被两人连续暴击的冯予，终于开始察觉到这个酒吧的与众不同——从进来到现在，或是说包括梦里，就没看到一个女性同胞！

难道，这是间？

“嘿，你男人出来了。”从后台走出来一个面庞精致的男人，他一身朋克范，仔细看看，好像就是刚才唱歌那位。

但冯予并没有注意他，他还沉浸在“自家领导经常出入GAY吧！梦里都是骗人的！明天不会被灭口吧！”的恐惧中。冯予很慌张，就好像屁股底下那木制的凳子被火撩了，烧得他怎么坐不住，想立马逃走。

“我在后台听说我的小情人在吧台等我。”

“噗！”

“小情人？”

“不不不，我不认识你！”

三连拒绝，让男人微微皱起了眉，

“他们说，这是你告诉他们的。”

“我，我没这么说过！”看着冯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眼神，男人有了自己的想法。

“想接近我的人很多，不过，想你这么出怪招的，倒是没见过。”男人以一种我可是看透了你的小伎俩那种表情，让冯予囧得不行，他也尽快想撇清，

“不是，我不是来找你的！”

“这招，叫做欲拒还迎吗？还是欲擒故纵来着？”

男人一只手压在吧台上，把冯予堵在自己的胸膛和吧台之间，想威慑着冯予说“实话”可冯予的实话已经都说了，还解释不清，那就干脆不解释了，冯予从另一侧想要离开，突然另一只手也阻了上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许绍的声音，他看到冯予的困境，直接把人从陌生男人那里拽了出来，惹得身后一行看戏的连连欢呼。

“领，领导，我，我只是，来交材料！请求您高抬贵手，不要扣我的奖金！”

“绍？他是你的人？”

“是我员工。”

“啧，现在都在流行办公室恋情了吗？”

“大家看了场好戏，是不是要多买两杯酒助助兴啊？”

“买买买！”

“你知道这是一家什么酒吧嘛？”因为喇叭里的音乐突然高昂，好像是方才被拒绝的陌生男人故意为之，酒吧的氛围也被带动起来，看起来，有点像冯予想象中的那种热闹酒吧。不过冯予没有余力去欣赏了，他们得靠得太近，就算是为了在喧闹中听清彼此说的话，也有点过于亲密了。

“额，进来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对于窥破了领导的秘密，冯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就是同性恋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用藏着掖着？要是往常，这些话，指不定能脱口而出，可是，眼前这人离得那么近，梦中所见又那么真，或许，这人那么爱他的家庭，却还是要孤身逃离到N城来，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性向？他有点无法用轻松的语气，来回应这个事实。

“那你还不走？”

“我，”冯予战战兢兢地递上了自己的该交的文件。

“这种文件不是直接发我邮箱里就好了吗？”他是完全忽略了这种最简单便捷的解决方法啊！冯予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咧开嘴陪笑道：

“瞧我这脑袋！”像是要解释为什么要选择最复杂的那条路，但自己也苦恼得完全没有答案，只能去责怪自己的脑子。

“我，这就走，这就走！”把有些散乱的文件整理好，也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了，冯予想征求一下许绍的意见，从那双眼睛里，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就是个办事不牢靠的劣等员工！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冯予把文件收回自己的手里，转身就逃。却又被许绍拉住了手臂。

“等等，我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微信里会突然多出你的消息？”

冯予起初有些疑惑，他和领导什么时候私下交流过？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直到想到下午的梦境！顿时汗毛都炸起来！梦中他的确和许绍争论过出勤奖！难道一切都不是梦？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详谈。”许绍不见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眉眼弯起来都带着笑意。

“？”冯予一下子受不了这么大的转变，正疑惑他所说的安静的地方，

“一个夜色美的地方。”那双桃花眼里像是一汪泉水，里面住着噬人的水妖，冯予掐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还得闭上眼睛才能防止自己不被捉住。

“报告领导，明天团建，我一定会按时到岗！还请给我保留出勤奖！！”

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第二天还是周六，团建的日子，也是冯予梦中的那一天，所以，到底是梦，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叮咚！”

！！！微信的消息提醒！

刚起床的零星睡意都被吓退了一半，冯予瞪大了眼在空中找消息框，找了半天，才想起，他已经从那个古怪的系统离逃离出来了，刚刚的应该是有人给他发消息而已。冯予摸了摸床头，拿起手机，还是在手机上操作让人舒服。解除了警报，整个人就松驰了，然后又一个倒头躺下了。

是谁一大早发消息？

冯予熟练地打开微信界面，竟然是许绍发来的信息！

“今天团建，8：30集合，别忘了。”

普通的提醒，冯予放下心来，可没想到，后面还有——两个亲吻的表情！！这是：大概老年人都喜欢这种表情来表达亲切，就像他妈经常给他发……老年人可从来都不会开表情包的玩笑啊！冯予激动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就翻下了床，本来还想睡个回笼的，这下子没指望了。被摔得彻底清醒的人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拿起来上下划了划，还好，屏幕没摔坏，不过页面上聊天记录被划到了头一天，下午5点多的时候，就是他睡着的那段时间，他的微信给许绍连续发了十几个亲吻的表情！！坐在地上的冯予向老天爷发出了一声良心质问！

“苍天啊！高冷领导给我一个表情撩到手了，我是不是该放弃这段轻而易举的办公室恋情？！在线等，挺急的！”

冯予没了睡意，就收拾起自己来。当他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看着自己一脸颓废的模样，才发觉，梦中和现实的区别。梦中多数的东西都非常模糊，就比如他是怎么赶去的集合地点？穿着什么？期间的情节也禁不起推敲，陆浩的朋友圈不像他的风格，小吴那姑娘也从来不会离群独自一个人，还有就是他的领导，就算猜中了许绍常去的两个地方，但是老板的长相不一样，酒吧唱歌的人也不同，所以，现在这个，才是真的吧？冯予把水龙头打开，感受着水一寸寸流过的凉意，

因为领导的善意提醒，冯予早早地来到了集合的地点，他没有先上车，而是躲在不远的荫凉下，看着同事们陆续签到，这是梦中没有的场景，他决计要让自己狠狠区分开这两者。果然，不同之处太过好找了——兰姐来了！没有梦中悲情的伦理故事，兰姐的男友刚割了阑尾，在住院，而兼职，也只是想让孩子有个更好的环境，没错，他们马上就奉子成婚了；小吴穿的衣服不同，比梦中的碎花发戴的大俗配色高了几个档次，和她一起同行的姑娘也不那么漂亮，两人穿得像是闺蜜服，不过，从背影的活跃程度看来，倒像是两个高中生相约秋游；娇娇上车时和周围人有说有笑，还打趣着他那个直男到没边儿的男友，不过，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就赶了上来，背着个大背包，给娇娇塞了进去……

一切和梦里都不一样！冯予放下心来，看人到得差不多了，这才姗姗上了车，去找自己的位子。

“冯予，你的位子在那边。”兰姐热心地给指了路，冯予回过头，看到前面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应该就是给他留的了！喜滋滋地走过去，却看到和梦中同样的位子，同样的邻座！冯予脑袋都大了，他摇摇晃晃地佯装自己找不到位子，往后边踱去。

“浩子，我想换一下位子。”陆浩被委任作团长，不止是座位，很多后勤支持的东西也都得他来清点，这时也正忙着呢，抬眼看了冯予一眼，皱起了眉头。

“别那么多事儿，你是小姑娘吗？大家都坐好了！”

“那为什么小姑娘可以随便换？”陆浩无奈地看了看“不公平”的证据，几个姑娘并没有坐在调好的位子上，但是人家应该是自愿交换，再看看冯予的邻座，想到当时被委以重任时领导的特殊要求，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那么好的机会都不要？！”“那你能找个愿意跟你换的也成啊。”

冯予被堵得无话可说，自家领导并不是那种谁都想靠近的亲民派，团体出行也就是一个乐子，谁会想找不痛快呢？在后排磨蹭了几圈，冯予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那位穿着大花衬衫一身都是沙滩味的领导，正在看书，虽然有颜值加持，却还是有些违和。

他觉得需要先打个招呼，他坐在里面，要不说话的话，这人八成不会“注意”到已经站了一会的自己。

“领导，又见面了，呵呵，真巧啊。”许绍终于把他那双矜持的眼从书本上挪开，他微微仰起头，与冯予对视了几秒，眼神些许得意，

“嗯，确实挺巧。”

然后侧过身，让冯予进去，“我以为你这次还是会踩点到。”

8：25，比往常到班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算是他一大早提醒的成果。

冯予浑身不舒服，上一次是仗着别人看不着他，才肆无忌惮地又是翘腿又是看人，可这次，虽然许绍始终都在看书，可他却总有种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在这人的视线之下，无奈，他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一圈朋友圈，兰姐的产品，小吴的自拍，还有娇娇的吐槽，依旧是原来的味道，而他，如今如坐针毡，也再没心情去评论，只是堪堪点个赞，规规矩矩地开启了他新的一天。

尾声

好或不好，坏或不坏，真或假，都不是几句话或几张图片就能够呈现得出来的，而生活本来的样子，都隐秘在朋友圈之外，无人得知。有些人在等待，有些人正奋力地追赶，有些人掩去泪水来迎合镜头，有些人却无视着甜蜜和美满……我们总是从管中去窥视生活的全貌，却忘了，生活本来就琐碎多变，你能想到，今日吐槽过的人，他日竟成了与之携手一生的伴侣吗？

冯予翻开自己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捋，从两年前许老大来到公司起，他就没少吐槽这位高冷高压高效的三高领导，他一度怀疑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偏激，导致现在烦恼被扒皮的还是自己！

“在干什么呢？”许绍洗完澡看到这人紧绷着，不知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什么没什么！”冯予立马把手机掖在屁股后，自从和许绍在一起后，他也被同化成了半个现充，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哪还有功夫刷手机。

“我听说，你们都经常玩朋友圈，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多发发，跟你互动一下。”

“别别别！千万别，要发，也等我删完了再……”

“你是要删什么？”许绍是看到他藏手机了，联系一下，也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没！没有！”冯予把手机压在身下，坚决不招！许绍也没办法，只好拿出自己的手机，自顾自地翻了一会儿，冯予绷不住好奇，凑过去看，

“是这些吗？”许绍把手机往他那边递了递，冯予在动作上往外推了推，眼睛可盯得紧呢，自己的朋友圈，那一眼还看不出来？

而且还停在最让他无言以对的一条——“今天又被BOSS批了，说我格式不对，扣奖金，材料迟交，扣奖金，真是属乌龟王八的，一天天咬着人就不撒口！”

冯予后来知道了，这人工作上的认真，和他的散漫是完全不同，有时他也琢磨着，怎么这样不同的两个人还走到一起了呢！？但是现在，明知是自己的错，冯予一时拉不下脸来，就责任往许绍那边推。

“你个窥屏怪！暗搓搓地光看不评论！”许绍也不恼他，对于员工的吐槽他向来不太理会，每个人可能都有情绪发泄的需要，不影响工作就好，更何况，他一开始还从没注意过这家伙对自己印象竟然那么差。

“我要是评论了，你以后不就不敢发了？”

“我现在可是真咬着你不松口了，你再发一条呗。”许绍瞧着冯予的表情好玩，就上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这比较微妙的氛围。两人晚上闲来无事，自然就温饱思起淫欲，许绍把冯予屁股底下的手机掏出来扔到床头柜上，柔软的被褥上，再也没有能阻碍他们亲密交流的东西……

事后，冯予在心里狠狠记下一笔：再也不发朋友圈了！……所有发在网上的东西，抹不掉的，都TM是黑历史！

但，再想想，有一些，也是难得的回忆。

某一晚，他们坐在21楼的飘窗上，就着斑斓的夜色，

许绍发了：“夜色美”

冯予回道：“景美，不如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