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亚琼做梦也没有料到,她们单位上组织她们去体检时,她会被检查出有可能患了癌症,后来,她又去到医院专门作了一次检查,才知道自己确凿已经患上那个食道癌了。医生说,虽然是早期,但也要早些做手术,病患者更要有一个乐观的心怀配合治疗,只有这样,才能有望战胜癌魔。
她听到这个检查结果时,不啻头上响起了一声晴天霹雳。不过,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很快离开这个非常值得留恋的人世,而是她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时间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家人。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她想起了她的女儿,她尤其想起了那个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生死相依的爱人刘澜涛。
她想,如果她万一不幸光荣了的话,她撇下的家人该怎么过下去。她是看到过好多癌症患者的,他们去化疗了,耗费了很多银子,可最后还是不治而去,去向了遥远的天国。
他们留给家人的,不仅是锥心切骨的痛苦,而且还有钱财耗尽后陷于贫困的捉襟见肘啼饥号寒的生活。瞻望她因病去世后的家人的生活,尽管不是在隆冬数九的冬天,她也感到不寒而栗。
回到家后,看到家人的亲切的笑脸,看到女儿晓晓的稚气的可爱的举动,看到爱人刘澜涛忙着把伙房里的菜肴热饭端上桌,她刚想是否悄悄地把她本人的病情含蓄地告诉刘澜涛时,想不到刘澜涛却先她一步跟她打招呼,她只得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后来,她在这座城市,自从结婚后她跟刘澜涛有了第一次争吵,并跟刘澜涛说她已爱上别人了,她的心里也再容不下刘澜涛了。
她在家里闹得惊天动地,煞有介事似的,刘澜涛无奈且绝望之下,只好跟她到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她跟他分割财产也很干脆利索,现在居住的新房子留给他,存款也全部给了他,她带着孩子和父母仍然回到原来小区里的旧居,她说那幢楼房也可以了,有80平米呢,够她和孩子以及父母住了。
刘澜涛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长着一张清秀的鹅蛋脸和腰肢窈窕的女人,就这样带着孩子和父母亲走出了他的视野,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个跟她结婚有了七年的女人会爱上别人。
因为他对她太了解了,她是一个纯贞无瑕的女人。她跟他离婚一定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不仅如此,而且这里边大有蹊跷。
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眼前的像梦又像幻的迷雾拨开去,去探究她对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百般冷漠无情。
在周六那天,他巧妙地跟踪了她,他发现她在她母亲的陪伴下进了医院。不仅如此,而且他还知道了她因为患上了癌症正在做手术。
他知道了这一切后,他不禁自责不已,他还由此想到了她之所以到最后跟他摊牌,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因为治疗搞得家中倾家荡产,从而因此会连累了他。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事实真相,你想要他不去管她的事情,那是很难的,比上青天都难。
他给她在医院里送去了好多必备的生活用品,尽管她现在正在手术康复中,还不大能够进食,但看到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感到震惊和百思不得其解。
她私自认为她做得还是相当保密到家的,他咋就这么快就能识破她的狡黠的作派呢?她未语泪先流,他责备地用手给她抹去了眼泪,然后他就很自然地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并且在医院里住了下来,精心侍候她了。
对此,她的父母亲是很感激他的,他们认为刘澜涛这个女婿真是天上少有地上也无的女婿。他们现在也总算明白了女儿为什么要跟女婿离婚了,那就更加盼望女儿能够尽快好起来,仍然和女婿复婚如初。
对于父母亲的这种想法,她和他都没有去表示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只用一个平素经常配合默契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后,就已经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要表达而未能说出的话了。
她终究没有能够避免掉她在最艰难困苦时需要他的帮助和呵护了,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她当初跟他结婚是选择对人了,她也为她最后要跟他离婚而感到懊悔不已。
她心中不由地盼望着自己能够迅捷地康复如初,然后跟他早些复婚。她现在不住地在心中反复祈祷自己快些好起来,到时候仍然跟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因为她跟他曾经执手相互立下了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也不变心,直到地老天荒也不背叛对方。
她跟他曾经是那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现在是多么巴望她能迅速康复啊,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珍惜她现在的一分一秒的时间,因为她还要活下去,她还要再过上以前的幸福生活。
他始终笑盈盈地为她做着生活起居时所要面临的事情,在她需要方便时,他为她请了一个女钟点工,帮她在如厕时给她举着输液瓶。她觉得她的爱人实在是太细心了,委实难能可贵的。
她跟他离婚,本意是为了不连累他,让他在她不在尘世时心无旁骛地还能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但她觉得她做错了,她这样做非但没有能够撇开他,反而让他更加卷进了她的生活中,她跟他不是想离婚就离婚得了的。因为对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而言,那本离婚证在她们面前形同废纸,是很苍白无力的。
她变得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了,她把自己完全交付于他了,不仅如此,而且她还跟他撒娇撒痴的。她这样撒娇撒痴,她心里觉得很快乐,而他也很乐意她这样,他心里很是觉得受用。
她不由地想起了她跟他从小虽不是青梅竹马,但她跟他也是从上幼稚园起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她跟他是很有缘的。
到了上大学时,她认为她跟他这次可能在劫难逃要彼此分离了,哪知道她跟他却考上了北方一个大城市的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
这难道不是上帝的旨意吗?她跟他在高中读书时,从来就没有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在高考过后透露过彼此的志愿,最后她跟他心没照却已宣地填报了同一所大学,还在同一个系。
不用说,她跟他相爱了,不过,她跟他在大学校园里虽然恋爱了,但彼此连拥吻都没有发生过,更不用说婚前同居了,她跟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也许是为了弥补在大学里没有酣畅淋漓地爱过吧,他们在大学毕业后不到三年就扯了结婚证了,又一年后女儿晓晓降临人间。
七天后,医生才准许她进食,但只准吃稀饭,还要煮得很稠,米粒要煮得稀软。
在她没进食时,医生就是给她输液以增补她身体所需的营养。那个时候,他真担心她会饿坏啊。她却笑他是傻瓜,想问题是杞人忧天地想问题。
他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女儿晓晓被她外婆带到医院时也加盟到她妈妈的团队,她还刮她爸爸的鼻子,惹得她格格地大笑不止。他忙嗔怪她不听医生的话,还说笑得伤了哪里可不是玩的,他对医学不是好懂的。
她终于能下床时,他扶着她到医院的庭院里去转转。这个医院还是搞得很照顾病人的,不仅有四时花卉盛开,林荫路清新的空气很宜人,而且还有一片很大的草坪,是对病人很难得的一片氧吧的根源地。
女儿晓晓在前边不远的地方蹦蹦跳跳的,他扶着她慢慢地走在后边。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样子,她对他会心地笑笑,她觉得幸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等她能走动得很快时,她就催他办了出院手续,她带着女儿和父母仍然回到了他的身边,住到了新居里。她还跟他去又办了结婚证,他们复婚了。
在她请了病假在家休养时,他又去上班了,在下午下班后,他总是带她到街边向城郊作慢步的跑步练习。
他牵着她的手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慢跑着,他们一边跑一边讲着他们俩才能听得懂的悄悄话,那不是什么励志语,也不是爱情的甜言蜜语,而是一个做丈夫的讲的暖心的话,像一缕温馨的春风飘拂到了爱人的心窝,不仅给她以无限的温暖,而且给她以心灵的快乐的抚慰。
她就这样被他的忠贞的爱情击中了,她就这样被他用幸福的千军万马包围在一个叫做快乐的城堡里了,她想逃也是逃不了的,何况她也不想逃,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幸福的部队的俘虏。
他牵着她的手在康庄大道上奔跑,他跟她一边跑一边笑嘻嘻地讲着只有她能听得懂的从爱情辞典里翻找出来的话语。
一年后,他牵着她的手到医院里复查,医生告诉他们说,癌君曾经来访,但看见你们的爱情的大军在作着英勇顽强的搏斗时,癌君所率领的癌细胞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目前已经不见其踪影,边关无战事,边关已经不再告急。癌君虽然冥顽不灵,但也不是纯贞炽烈的爱情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