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纹,你多保重啊!空了累了就回来!”
小男孩手围成喇叭状,身子后倾踮起脚尖,仰起头对着天空,扯着嗓门跟他的好朋友依依告别——
“再见了小纹!我会想你的……”
一颗晶莹的泪珠挤出了眼眶,恋恋不舍地顺着小男孩的脸庞慢慢地滑落下来……
“哟!杰怎么落泪了?小纹究竟是谁啊?”一旁一位不知情的大娘一脸疑惑地问我。
大娘问我可就问对人了,我恰巧是知道杰与小纹故事的人。
我往杰那边指了指:“看!小纹又回来了。”
它在杰的肩膀上停了下来,啾啾啾啾地跟杰说着什么,然后又低下头往杰的脖颈处依偎过去。杰瞬间舒展了笑颜:“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杰转过头来,饱含深情地用自己的脸蛋来回蹭着可爱的小纹。小纹呢,忙侧过头去,只露小半个脑袋,生怕自己尖尖的小嘴不小心啄伤了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站在我身旁的大娘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啊?!弄了半天小纹居然是一只麻雀呀!……哈哈!这情真意切的,有意思!”
是的。杰口中的小纹就是一只可人的小麻雀。它和普通的麻雀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小巧玲珑,一样是雪白的肚皮,背上披着件树皮似的外衣,外衣上有着好看的花纹,因此被杰取名为“小纹”。
啾啾……啾啾……
我瞧着他们那耳鬓厮磨的亲密样,我想“小鸟依人”这四个字或许就是这么来的吧!
小纹与杰就这么紧紧相依了好一会,它终于拍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却又在前方不远的一处屋檐上停了下来,深情地往小男孩的方向望了一眼,叽叽地叫了一声,那一定是在跟杰说着再见!
杰也说着叽叽,使劲地朝小纹挥了挥手,目送着好友拍动着翅膀去往它的世界。很快一个黑色的小点出现在了天空,这黑点又一点点地淡去,消失在了天际……
杰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杰的肩膀,安慰道,不要难过,小纹还会再回来的!
嗯!它一定会再回来的!
……
我发现自己的鼻子陡然一酸……
这是一场感人的告别。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话说相逢是偶然,在那个夏天,能遇上这个美丽的故事,是我的幸运,于我更是一场美丽的遇见。它就像风遇见云,花遇见树,萤火虫遇见星光一样,很美。
那是一个夏季的傍晚,晚霞像一条条色彩斑斓的丝带,在夕阳的沐浴下飞舞,丝带飘到了杰的身上,把杰的小脸蛋也衬得红红的。哇!今晚的天空太美啦!杰欢呼雀跃着,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声响——
扑腾扑腾……扑腾扑腾……
听着像是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杰顿时安静了下来,凝神倾听。
又一阵“扑腾扑腾”的声音,同时伴着几声“叽叽”的叫声。这声音貌似从离他不远的一处废柴堆里传出来的,杰走近,屏住呼吸细细聆听——嗯,没错!就是这!是鸟儿的声音!
此时废柴堆上爬了几条繁茂的南瓜藤,南瓜叶如同热天里的一把把绿色的扇子,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凉润润的,叶丛中开了许多黄色的小花,还结了几个小果呢!杰从边上的一条缝隙瞪大眼睛往里一看,果真有一只小鸟在废柴堆里头焦急地扑腾着翅膀。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了我奶奶的这些小南瓜才不小心掉到里头去的?”小鸟又在叽叽叽叽地叫着,似在求救,又像是在哭泣。
“叽叽!叽叽!小鸟别怕!我这就来救你!”杰学着小鸟的叫声,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小手往那废柴堆的缝隙里伸去,被困的小鸟也叽叽叽叽地回应了两声。
“叽叽叽叽!你等着别乱动啊!”
叽叽叽叽——小鸟又吱了两声。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那诺大的南瓜叶不但遮光,又遮挡了杰的视线,那南瓜藤的绒毛还不时亲吻着杰露出的手臂,手臂上留下了一片红红的吻痕,似乎还有些痒痒的,要在平时杰肯定用手指先抓上一番,可此刻他强忍着,一心只想救出那只可怜的小鸟。
杰趴在废柴堆上折腾了许久还是没摸到那只被困的小鸟,他急得满头大汗,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哎!这些南瓜藤可真是碍事,想来他们本就不是奶奶种的,是某天自己不小心在这掉了几颗南瓜籽,它们才偷偷长出来的,居然还长这么好!既然你们生命力如此顽强,在哪都能生长,就请原谅我给你们挪个位置吧。杰想着一把提起南瓜藤往边上甩去,接着又提第二根、第三根……四周一下子清亮了许多,杰又再次把手从刚才那个缝隙伸了进去——
“叽叽叽叽……”杰呼唤着小鸟,手不停地在废柴堆里头四处找寻,那条缝隙似乎深不见底,杰只恨自己平时有些贪吃,不然自己的胳膊也能细一点,哪怕只是细那么一点点,或许他就能够到那只小鸟了。“叽叽叽叽!你可千万不要又往里钻了?”
这一次小鸟没有回应。
“叽叽叽叽……你别睡着啊!”杰不由得慌了,“叽叽叽叽……你听到了吱一声啊!别吓我!……”
杰着急地赶紧起身,有些费力地把那些废柴一根根从这头搬到那头,(这些废柴每一根都比杰的胳膊要粗很多,而且又长)别看杰小小年纪,虽不到10岁,力气却是不小。地面不断发出嘭嘭的声响。在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柴又一不留神压碎了南瓜叶,压扁了南瓜藤……挥汗如雨的杰哪顾得上这些,此刻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小鸟的生命更加重要了。
夜幕逐渐降临,那些如丝带般美丽的晚霞被温柔的晚风慢慢地地吹散了,天空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好清凉的夜啊!舒服!
我走出屋外隐隐地看见杰独自在那忙得热火朝天的身影,便立刻奔上前去,这才终于知道了详情。
“天黑了,你这样不安全(怕有蛇),你等着我拿个手电筒来。”我正说着只见杰的奶奶提着手电筒匆匆地寻来了,看到如此凌乱不堪的场面,很意外她没有因为受伤的南瓜藤和杂乱一地的废柴去责怪杰,而是在知道了实情后随即加入了我们忙乎了起来。另一头我的小宝贝也寻我来了,哈哈!来得正好!小家伙可以帮着照亮。
叽叽——叽叽——
剩下为数不多的废柴里头终于传出了鸟儿久违的声音,杰听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叽叽叽叽……你是累了困了打盹了吗?吓死我了!……只要你还好好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