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管别离!
老邬踏上了归程,今天上午应该能够回到昆山的家中。如今,因为交通工具与通讯工具的变化使得人们对别离越来越没有感觉,走时挥挥手,像徐志摩那样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的有点轻易,想念了,发个微信,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往往就淡化了思念,减少了相见的冲动。比如,我在微信里问老邬到了什么地方?告诉他我和宝根想他了,他微信里回复个位置,告诉我们:说不定那天兴起就开车去北京看我们了!而在古时候,诗人们会写诗寄托思念,最不济登高望远,刘义庆雪夜访戴安道乘兴而去,兴尽而归是真潇洒!
但是,快捷的现代生活,打碎了思念,也毁了送别!
人的一生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短暂停留,别离之痛带来思念之美,相聚之欢意味旅程之艰。由于父亲的原因,我的人生有了别离的基因,有时别离是欢快的因而留下的印象就浅淡,谈起来,似乎记不得分别时的天气,比如,我总也想不起自己离开老家去海拉尔那天的天上是不是有云彩来送别!但是,离开海拉尔时的别离却让我刻骨铭心的痛,我不但流了眼泪还哭了出来,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我握住那个女同学手的感觉,嗯,她的手有点糙糙的不该是女孩子手的感觉!一路上为了掩饰止不住的眼泪就一直望着窗外,路过隧道时在车窗玻璃上发现自己真的很伤心,想念同学们并不是从车开时的瞬间开始的,而是从知道要离开时开启的,奇怪的是我除了记得眼泪外一直难忘的是那双有些糙糙的手,而手的主人我却记不得是谁了!
因为别离而流泪记起来的还有去重庆看望妻子,临别时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把她轰下车,不然我也会泛起汪洋,强忍的眼泪还是在车开的一瞬间夺眶而出。从那之后我似乎再也没有因为别离而流泪,其实,并不是我变的坚强而是我选择不去送别,我常常对朋友说你来我欢喜的去接你,你走我不能去送你,因为,我这个人太易伤别,怕会哭!
老邬挣够了钱,四十五岁时突然悟道,于是,开着车全国各地到处跑,摄影与旅行只是一种借口,或许,他用这种方式去安放自己不羁的心,看青山看绿水看飞雪看落日看花开看叶黄……,他看的东西越来越纤细微弱,时常被一滴水,一片叶,一朵花吸引而驻足欣赏,他看的是什么?也许他看的是他自己的寂寞,也许他看的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足迹?他是我同学谢宝根的朋友,与我本来可能今生无缘相识,在我们来太行山大峡谷写生时,他正驱车前往江西境内,收到宝根的邀请毫不犹豫地掉头北上,才有了我们在这里的相逢。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我们不得不相识并与之在一起,有的甚至是朝夕相处,比如同事,比如同学,比如邻居,但是,却无法成为朋友,有的人一面之缘甚至是从未谋面却成为朋友,这就是缘分吧?投缘了就是朋友不投缘散了就散了!
老邬极热情,辛勤为我们开车带着我们去险而远的地方写生,还请我们吃饭,为我们拍照。前天去马鞍垴写生,初去时天阴沉着,当我开始画时雨慢悠悠的细细弱弱的下着,我想天或许会给我些关照让我画完,况且,不远处那位老奶奶反复放着“南无阿米陀佛”或许会保佑我画完吧?
雨时断时续,我把远山快铺完时却下的大起来了,于是,在内心不断地在请求老天给个面子,但是,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过的摄影爱好者们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走过来的老邬说:“我去给你拿伞”
人生似乎就是聚散离合的汇总,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不再去感叹,但是,还是有一些事情让我们念念不忘,送伞之情犹如雪中送炭,一生记得!
此去与师谁共到,一车明月一路风!
2017.10.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