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从小到大,我都一直这样认为。
因为,从小到大,我都会对很多东西产生害怕情绪,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
就拿夜晚不敢独自出门这件事来说,就令人非常厌恶乃至极度痛恨。
这里所说的夜晚,不是指深更半夜,而是指天一擦黑的那个时间段。
若当真是夜半十分的时候,那万万是不敢出门的了。
可是,即便如此,人生中又那里有事事如意,时时称心的呢。
就拿昨晚来说,天黑前,明明晴天朗日的,天气热得能把人蒸熟了似的。
为了饭后能带大宝去广场散步玩耍,所以晚饭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每天这个时刻是大宝最高兴的时光,因为广场上傍晚人很多,大人小孩都有。
大人们跳广场舞,小孩子则肆意玩耍。因此,大宝很乐意去那里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回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小区楼下,还有三三两两纳凉的人们。
那时候的天气还是很好的,虽然很热,却是没有一点要下雨的症状。
我和大宝一边玩闹,一边追逐着爬上五楼的家。嘴里还叨叨着大宝最喜欢的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回家,洗澡,然后舒适地坐在沙发里看大宝喜欢的动画片《小猪佩奇》。
窗外的天起了变化,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电闪雷鸣,估计一场大雨势在必临。
我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下,紧了紧搂着大宝的胳膊。
大宝被佩奇吸引,一副无所擦觉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刚刚上楼时瞄了一眼楼下的电频车,好像忘了放进车库了。
乡下人质朴,好像从来都不用担心会有丢车事件。
所以平时总嫌车库门开来开去的麻烦,像电频车这样小物件儿,若不遇上刮风下雨,基本都是随便搁置楼下,用起来也方便。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总是感情丰富,就算是个物件儿,时间久了,也会感情深厚。
想想那可是我的爱车,跟随我很多年了。
因着感激它平时对我出行便利的贡献,我一直都很小心照顾它。
时不时会请修车师傅帮它保养一下,让它时刻保持身体康健,安全出行。
偶尔会帮它擦洗得焕然一新,使它在人前容貌美丽。
而今,大雨将至,我又岂能任天气如此糟蹋于它?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把它挪进车库的。
看看时间,九点过了,天已经完全黑了。
怎么办?胆小的因子开始在我体内躁动。
老公加班,当时家里就我和大宝。
我望望大宝,总不能把如此大任交付给一个三岁的孩子吧?那样真的有点不切实际。
内心天人交战一番,我给自己打气。
怕啥呢,不就下楼挪个车嘛。没做亏心事,有啥不敢出门的?
我拿了钥匙冲出家门,心里默念着:不怕,不就是五楼到一楼的距离嘛,反正这个时间,楼道里估计也没人,快去快回就好。
然而,惊吓我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我心惊胆战以为楼道没人,闷头往楼下冲时,突然看到在三楼拐角处有个人对我盈盈浅笑。
那种感觉似乎用惊吓都很难形容。我唯一的感觉是头皮发麻,心脏陡然间有几秒钟停止跳动的感觉。
要不是我的控制力还可以,估计当时就吓哭出声了。
当我看清来人原来是住我家楼下的大姐时,我拍着胸脯长出了口气。
原来,大姐也是下楼挪车的。她说听到我下楼的动静,怕吓到我才站在那里等我下去。
她那里知道,这样静静的出现,对于胆小夜晚不敢出门的我,更会吓到灵魂出窍。
跟大姐打过招呼,我继续往楼下冲,心里一边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找村里专门给人收惊的王大娘收收惊。
否则,又不知道会难受几天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胆小,夜晚不敢出门的毛病,是不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记得小时候,父母亲总爱夜晚吵架。
那时候的夜晚,好像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
我很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晚上,父母又开始吵架,而且吵的很凶,也吵了很久。
后来,父亲摔门而去。
那时候的我很小,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好像出于本能怕父亲想不开做傻事,我鬼使神差地跟他跑出家门,远远地跟在父亲身后。
那时候住在老家山沟沟里,出门就是山。夜晚的山沟沟更是静谧得让人生畏。
父亲一口气跑到了屋后面的山腰,我也跌跌撞撞跟他到了山腰。
我大气都不敢出,踩着很轻的步子,总怕父亲发现我在跟踪他。
我远远地看到父亲点了一根烟,烟火一闪一闪的,像传说中的冥火。
其实,那时候我是不懂什么叫冥火的。
只是觉得那红色的一闪一闪的火花,很是诡异,它会使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
父亲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我浑身打颤,不知是因为跑出来的太冲忙而衣衫单薄,还是因为看那烟火一闪一闪让我生寒。
我躲在一棵树下,选择忽略那烟火的刺激。我把目光投向黑夜,才发现山里的夜晚更让我绝望。
黑幢幢的山影,像恶神一样对我虎视眈眈。即便是夜晚,天空也是昏暗色的。
我看见天的边缘,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山,吞噬着山腰的父亲,更吞噬着弱小的我。
我好像看到血盆大口里伸出了白森森的獠牙,时刻准备着把夜晚的一切嚼碎。
那一刻我哭了,恐惧占满了我浑身经脉。
我想喊父亲,想要告诉他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吞噬一切。
可是我最终都没有出声,我紧紧捂住嘴,任泪水湿了面。
那晚,像是一场噩梦,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后来,我渐渐长大,离开了山沟沟。可我对夜晚的恐惧像是长了根一样,融进了骨血。
没人知道我有惧黑恐惧症。一直以来我都掩藏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