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琳敲了几下门在门口喊着:“伙计们,起来吃早饭了。”我穿好衣裳,折叠好被子,铺好床铺,小时候祖母又不管我,我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莫妮卡已做好了早餐,她冲我们笑着说:“孩子们,昨晚睡得好吗?”
我笑着说:“很舒服,床很软和。”
伊曼只是简短的说了句:“很好,女士。”
莫妮卡胳膊下夹着黑色公文包,在门口换了双高跟鞋回过头对我们说:“我要上班去了,祝你们好运。”
我们跟她说了声谢谢,吃完饭后,丹琳麻利地收拾碗筷,又马不停蹄地洗刷餐具,仿佛她一刻都没闲着,伊曼帮着扫地和拖地,到我这都没有活了,我只好抢着倒水扔垃圾,以证明自己不在偷懒。
丹琳上楼检查有没有忘记的窗户,丹琳用布抖了抖衣服,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说:“终于干完了,咱们走吧!”
丹琳领着我们去找瑞撒,她说瑞撒住在紧靠着小溪边的房子那。
“你跟他很熟吗?”我好奇地问。
丹琳说:“我们从小一起玩。”
“他是怎样的人。”
“他很好的人,只是最近一段时间……”
丹琳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焦急地追问道:“最近怎么了?”
丹琳说:“一会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我看她面露难色,我心里发着慌,心想着:“那个瑞撒是不出了什么事,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到了小溪边那所房子,我看房子破旧不堪,一只角露天用一层遮雨布勉强挡着,看样子刚被强风袭击过,房檐一高一低,像一艘帆船,再来个台风海啸,顷刻间就会坍塌。
我惊叫起来:“天呐!这房子还能住人,万一有个好歹,直接被埋在里头了。”
丹琳说:“那比在外面冻死好。”
“住在里头提心吊胆,我可不敢。”我吐吐舌头说。
“他身世可怜,没想到又病了。”丹琳哽咽地说。
“病了,完了,这该怎么办?”我嚷嚷起来。
“你先别嚷嚷了,看看情况再说。”伊曼用一种尖锐的目光扫视我一眼,我从她目光中看出她对我的厌烦。
丹琳朝屋里喊着:“瑞撒,在家吗?快出来。”
刚喊几声,从屋子里跑出一个人,蓬头垢面,邋里邋遢,跟曙光街的乞讨者毫无差别,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一脸茫然指着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他就是……瑞撒?”
她咽了咽口水,蠕动脖子难过地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多长时间了。”伊曼问。
“一两个月了吧!”
“没找大夫看看。”
“不行,他发起疯来,谁还敢来。”丹琳看着疯疯癫癫的瑞撒说。
伊曼正和丹琳聊着,瑞撒突然发了疯似的向我扑来,我躲闪不及,他揪着我前头一小粽头发,这是我最得意的头发,每次找法尔先生理发都恳求他为我保留着,法尔先生不是镇上最好的理发师,不过他性格很好,从来不发脾气,总是耐心地给别人理着发,而且他还给我讲故事,我每次去理完发,总是跟祖母说,法尔又告诉我一个新奇的故事。
我慌忙要推开这个发着恶臭的家伙,他身上那股恶臭,让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没想到他力气很大,怎么也推不开。我忍无可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狠狠踹了他一脚,刚好踹在他肚子上,他哎呦一声,连滚带爬翻了好几个跟头。我还不解气,想上前再踹他几脚,还好伊曼死死拽住我的胳膊,厉声说:“凯恩,别冲动,他疯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经伊曼一提醒,我气消了一大半。瑞撒捂着肚子,像个大水牛一样拼命地喘气,他拨开那双被头发挡住的眼睛,我看见他眼睛冒着怒火,他飞速向我扑过来,没等他到我跟前,他身子一软趴倒在地一动不动,我惊讶之余,我瞥见伊曼扣动的手指。
刚才凶猛如野兽的瑞撒,现在安静的像个婴儿躺在那,我把他背到床上,没想到这家伙还挺重,把我累得够呛。
丹琳惊慌失措地问:“他怎么了?”
伊曼说:“没事,我只让他小睡一会。”
我长吸一口气说:“趁现在赶快去找个大夫给看看。”
丹琳说:“村里有位麦迪拉先生,不知道他肯不肯来。”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得把他请来,哪怕把他捆来。”
丹琳笑着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人家不来你还要捆人家?”
我冲她做个鬼脸道:“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到了麦迪拉家,我们说明来意希望他去看下瑞撒的病情。刚开始麦迪肯说什么也不愿去。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医生以救人为己任,救人一命是功德无量的善事。麦迪拉被我忽悠得一愣一愣得,最终向我们屈服了。不过他说他也不能保证能看好瑞撒的病。
到了茅草屋,麦迪拉打开医疗箱,带上手套,带上口罩,看了看瑞撒嘴唇,又拿手电照了照他眼睛,最后又用听诊器放在他胸前听了又听。听诊完后,他默不作声,但是我感觉他的脸色不对劲。
他提着医疗箱夺门就走,我楞了一会,冲出去拉着他的胳膊说:“先生,怎么样了?”
他摇头叹息道:“我行医多年,恕我直言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我才疏学浅无能无力。”
“多谢您了先生,您慢走。”我张大嘴巴,依旧礼貌地跟他说声感谢的话。
我们显得很失落,麦迪拉没走多远又返回来,我们都觉得有些奇怪。
他兴奋地对我们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兴许他可以治好这孩子的病。”
我们慌忙问:“是谁?在哪?”
他指着远处那座山说:“看到那座山吗?山上有个隐居的神医,他叫西蒙,据说他能治好天底下任何的疑难杂症,还能使人起死回生。”
我带着怀疑的口吻问:“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伊曼说:“既然有这个人,咱们先去找他回来看看。”
麦迪拉说:“他这人脾气古怪,愿不愿意跟你们下山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我说:“多谢您了,麦迪拉先生。”
麦迪拉说:“孩子快别这样说了,没治好这孩子的病,我羞愧难当,总之祝你们好运了。”
我们非常感谢麦迪拉的指点,我盯着那座山,望了望伊曼说:“怎么办?去找西蒙?”
伊曼说:“姑且试一试吧!”
丹琳说:“你们去吧!瑞撒由我照顾着。”
荒芜人烟的山野,找间屋子别提多容易了。连绵不断的山路,炎炎的烈日,走得我们大汗淋漓。山间徐徐吹来微风,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令人心旷神怡。我心想:“这地方真不错,如果我上了年纪,一定也要来这颐养天年。”
远处袅袅炊烟,指引我们前往那间小屋。屋外藤椅上悠闲地躺着个人,闭目养神,手摇着羽扇。
我们在一旁伫立着,不敢出声,怕打搅他的午休。那人伸伸懒腰,睁开眼见身旁站着俩个大活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变了脸色,怒道:“你们跟电线杆似的立在那,吓死人了。”我望着这老头,跟普通人没啥两样,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特立独行,跟我想象中完全两样,我还以为他有多与众不同。
我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老先生,刚才我们怕吵着您休息,所以不敢出声,请问您是西蒙先生吗?”
他摇摇头说:“西蒙驾鹤西去,我只是山野一村夫。”
我听了吐了吐舌头,想来这老头真奇怪,活生生地为何咒自己死呢?
“来着是客,进屋吃些饭吧!”西蒙招呼我们进屋。小屋格局不大,屋内收拾的有条不紊,厨房,书房应有尽有,小小的空间被他充分利用起来,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
席间我们唠了些家常,当我们说明来意,他吹胡子瞪眼,连脸上的皱纹像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他一口回绝我们说自己想清净一会,说着气呼呼地把我们赶出屋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躲在屋内不肯见我们。
顶着灼灼烈日,我跟伊曼跪在屋外。西蒙一觉醒来,推开门瞧见我们还跪在外面。
他摇摇头说:“你们不要白费心思了,你们无论怎么做,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劝你们早些下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西蒙把话的坚决,没有给我们斡旋的余地。我还想恳求西蒙,哪知西蒙扭头又关上门。我觉得嘴皮子都快干了,伊曼已昏厥过去,我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我突然怨恨这个老头的顽固不化,更怨恨自己为何接手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总是轻言放弃,为此祖母没少责罚我,我记得同样是这样的烈日,我跪在外面暴晒。我曾一度不理解祖母为何如此狠心,我可是她在世上唯一亲人了。
那天,我学了几篇晦涩难懂的符文,实在学不下去了我把书丢到一边。趁祖母午休的机会,偷偷跑出去找苏娜。
苏娜在田野里追着蝴蝶跑,边跑边手舞足蹈,她如同蝴蝶那般翩翩起舞。其实我羡慕苏娜,她可以按着自己意愿学习画画,去学舞蹈,苏达曼先生从不干涉苏娜的自由。我很讨厌那些符文,更不想当占卜师。可祖母不听我的,她就像个霸道的君主,不准许他人违背她的意愿。
我决心反抗这个独裁的老太太,回到家装作若无其事。祖母阴着脸,紧锁着眉头,刚才我还在为自己编织振振有词的说辞沾沾自喜。
祖母责问道:“凯恩,你都学会了吗?”
我吞吞吐吐说道:“我……学会了。”
祖母说:“那我考考你。”
祖母一说考我,我心虚了。我紧张地语无伦次:“祖母,我……”
祖母说:“既然你没背会,你还好意思偷跑出去,我得严厉惩罚你。”
“出去跪两个时辰。”祖母冷冷地说。
“跪两个时辰。”我张大嘴巴,伸长脖子寻问着,以证明自己没有听错。
祖母从鼻腔发出嗯的一声,我抱着祖母的腿,撒着娇,尽管在我看来这套把戏祖母不会心慈手软,我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我想的没错祖母不为我所动,我整整跪了两个时辰,从此我再也不敢惹怒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