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在我的房间里有一束喜欢的满天星干花。
沙发一角还蜷缩着那只叫胖头的蓝猫,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车流。
看起来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样子,如多年前我给自己写的一篇随笔,‘我想要住在一间有落地窗的房子里,有白色窗帘和胖猫。还要做一名作家,写不俗套的言情小说,然后去周游各国。’
可今天,是无业的第72天。
在这之前的很多年里,我不停换新的工作,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摆摊买过手工艺品,开过网店。被骗的次数我也已经不太能数的过来,但是好在,我还活着。
成长真是件好奇怪的事情,就像谁能想到镜子里那具躯壳几年前也曾住着一个意气风发、敢爱敢恨的自己。
我已经不太敢对谁托付真心,毕竟在友情和人心里也得到过不少教训。
去日苦多啊。
有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叫去日苦多,过去的你过得很苦吗。
我说是的,日子的苦怎么比得上时间流逝而自己无所作为更苦呢,我的朋友表示听不懂。
今年的五月我去了久违的我母亲大人工作的城市,浙江的某市。那也是我辞职的第一个30天。
2.
毫不夸张的说,街道上遇见的十个人有5个都是来自我们那个偏远小镇里。
他们在那里成家,养家。俨然像是小镇的缩小版。
同时,他们有一个响亮而心酸的名字,外来务工人员。
最近几年我去了上海和北京,很多人眼里的大城市,鲜少再回来这个我印象中灰头土脸的小地方。青壮年从事工地,老年从事环卫。我从不觉得他们的工作有何不同,相反比白领更值得尊敬。
他们大多是伟大的父母,养家糊口这四个字已经成了生活的全部。他们不是没有梦想,也并非不愿享乐,在这个互联网飞速发展的年代里,年轻人出门是滴滴代步,吃饭不愿出门就点一份外卖,一餐下来三五十块。可五十块也是民工两天的生活费,又或者是半年难得给自己置办一双新鞋的价格。
我们年轻,可我们比他们多了什么吗。多了年轻的这一份可笑的资本。多了时代发展的馈赠而已。
我没有去见太多熟识的老乡。发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了老大上学的事夫妻俩不得不分开两地。曾经关系亲密的女同学也未能见上一面,原因是小孩肺积水正在治疗,无法抽身。
倒是在路上遇见了不算熟悉的远房表姐,印象中她是我们这一辈里比较要强的女孩子,前几年走南闯北,大有都市摩登女郎的样子。
可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是没太反应过来的。不能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吧,那我就用不修边幅好了。推着婴儿车的她迎面走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脚上的人字拖和七分裤膝盖上不知道是汗渍还是奶水风干的痕迹。
寒暄几句以后她和街边的几个中年大妈聊起了家长里短。
我只记得她说,认命呗。
3.
夜晚和母亲枕在同一个枕头上,我侧身看到妈妈脸颊上的皱纹更深了。鬓角的白发也是我数不过来的数字,我好想伸手抱抱她,可我没有。
我想,这身下的床单有多少年没有换新的了。我一个人的时候床品是三件套,不喜欢了就马上换新的啊。
走的那天我去超市买了阿道夫洗护套装和云南白药牙膏,并把洗手间里她用的牙膏以及洗发水狠狠的扔进了垃圾桶。她说洗发水干嘛买那么贵的,能洗干净不就好咯。
她还说,你要是想给我换洗发水,你就买个防脱发效果好的。
我没有说话。
不瞒你说,此行让我最震惊的是妈妈的洗漱台,在狭小卫生间的窗台上。只有一瓶巨大分量的不知名洗发水和三块钱的冷酸灵牙膏。
那两天里我带妈妈吃了火锅,她说,第一次吃这个。给她买了两条裙子和专卖店的文胸,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当然,我没有让她看见我紧巴巴的钱包和微信里仅剩的那几百块余额。
我可爱的妈妈,一整天没有合过嘴,逢人就说这是我女儿给买的。
我很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啊,可是我似乎什么也做不了。连陪伴,都很难。
因为我还有梦啊,我不想做个大腹便便的妇女。
不想生活的琐事把我压垮,更不愿意我的人生,只剩听天由命。
这也是几年前我一个人去上海的理由,那时候的我真是意气风发。只留了一封信在妈妈的梳子底下,我想我一定能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
那时,我18岁。
4.
年初到现在,我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吧。不论是爱情或是事业。
现实的生活中有很多人都在用顺其自然来应对坎坷和失败。可是我们内心都很清楚,真正的顺其自然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从妈妈那里回来以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常常辗转难眠。
我在想究竟是生活打败了我,还是我输给了生活。
我迷茫也颓废,恐惧且丧。
我想竭尽全力,想绝处逢生。
虽然很不愿承认,可我确确实实已经步入了25岁这个年纪,心中所想已经不再是橱窗里刚刚上新的连衣裙和在手游里驰骋安全区。满脑子该想的,是经济独立,是优秀自己。
我朋友告诉我,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绝望过。挣扎在怀疑人生和怀疑社会的无边困境里,后来他用行动改变了结果。
用专业的话来讲,他从一个刚出社会四处碰壁的职场新人过渡到现在的高级生鲜采购经理,我们且不说他现在是否成功,仅仅是在这中间他对自己的要求已经是优秀了。
每天睡眠时间4个小时,从凌晨4点起床赶到批发市场,直到晚上十一点。整整十多个小时周旋于精明的各大生鲜供应商里。活生生把自己从羞涩内向的小菜鸟逼成了深谋远虑口若悬河的职场精英
这样的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一年半。可能有人会说,一年半已经很久了,我可不愿意花那么长时间在一家公司待。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的,半年换四份工作,而且迄今为止,没有一份工作是递交辞职书以后走离职程序的。说走就走 是我一罐子的臭作风。
但是乖,你要知道这个年纪你已经没有资本了。脚踏实地提升自己,变得有价值才是正事。从来就没有谁是上帝的宠儿,上帝之所以宠你也绝不是因为你好看可爱。而是你的努力他看见了。
你只管去拼,剩下的交给时间。
5.
回来后的第十一天,我决定开一家小店。
那晚,我整个脑子都要爆炸了。我不想做个任命运宰割的小白兔,我要做主宰命运的大魔王。
和朋友商量之后把这事很快提上了日程,想尽办法凑钱创业。要知道,我们真算不上富裕。我们的说法是,这是对我们青春尾声的一个交代,不论成败。
在后期的进行中,不可避免的遇到了很多突发状况,做生意远比想象中艰难许多。目前正在装修阶段,往后等待我的也许是失败或者更多挑战。
我们常常安慰自己,裂缝中才能看见阳光。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我们女生总是被看待成弱势群体,我能理解,但绝不接受。
弱势并非性别,是被惯的。
曾经看过一则短视频让我印象颇深,漂亮的公司前台对刚强的女老板嗤之以鼻‘不就是有点钱嘛,拽什么’路过的男同事一脸鄙夷‘大街上像你这样有点姿色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可你们连吃顿像样的晚餐都需要找个冤大头来付账。而像她这样独立事业的女强人则是万里挑一。你是哪来的自信?’
女生,你可以没有学历没有颜值。但你要活得像你自己。
说起来似乎和各大文章里呼吁女性经济独立的长篇大论并无二致。
可我的观点是,你是女生,你真的要去闯。为父母花白的头发,也为你年少做过的大梦一场。
以上,是琐碎的我。
陌生人,如果你也颓废过,你觉得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在与你为敌。那从现在起,停止吧。
离开那个名为丧的网络热词,它是属于妥协者。你,没资格。
窗外的阳光依旧刺眼而灼热,忙碌的人还是没有停歇。
我是去日苦多。
文 去日苦多 90后的高敏感人群 爱写字热爱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