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老屋里,屋子大,但房间划分得简单,就中间一个正堂,两边各一个卧室。不过那时候不这样叫,正堂叫外间,卧室叫里间。外间和里间的墙到房梁下面,房梁是木头的三角结构,结构中空内外连通,而且门上也就一道绣花布帘隔着。我挨着西里间睡在外间,爸妈睡在东里间。我胆小,常睡得不踏实,听到老鼠窸窸窣窣啃屋门的边角,就疑心是坏人在偷偷拨门栓,就得喊妈,让快拉灯,没电的话就喊点煤油灯或蜡烛。
老妈每每做了梦,半夜惊醒,常喊老爸讲梦。她虽然讲得慢,并不急切惊悚,有的地方记不清,还要极力搜索回想,但我听出了她心里隐隐的不安。最记她梦到喝农药去世的侄女,来找她要还是借剪刀。老妈说想起来纸货祭品里只烧了布料忘了烧剪刀。她的这个梦吓了我一辈子!
我童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的惊惧,长大后好了些。不过老妈给老爸半夜讲梦絮絮叨叨的场景跟隔了里间门帘的灯光一样昏黄但亮着。
后来,我也常做梦,梦到被日本鬼子或鬼追,腿抬不起来跑不动还没地方躲;硬飞飞不起来,飞起来了又一直要掉下去;考试时突然发现什么都不会……当然应该也有好梦,但大多不记得了。
这两年做梦总梦到去世的人 ,一下子醒来不是怕就是惊有时候也懵 。每次我想跟YP讲,他都不耐,阻止我说等天亮再说。他信老话,怕太阳不出来说噩梦会梦境成真。我只好缩在被窝里,被他抱着才敢睡。天亮了,讲给他听,估计因为不是什么好梦,他听过几次后,就不再听了。我刚张口说夜黑儿做了个梦,他立即不耐:别说了!后来不管梦好不好,他都不听了。
现在, 我每次做了梦就讲给一个要好的女同事听。我对我的梦惊疑不定,我把我的害怕、惊惧、疑惑都讲给自己这个朋友。我和YP吃喝拉撒每天在一起,但我做了什么梦,他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