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五颗糖」
图 |「微博:loli武士(侵权删)」
一
接下来的路途虽未遇流寇,但是遇上了一波又一波的难民。
起初还能慷慨地赠饭施粥,但难民实在太多了,前一天遇上的难民紧巴巴地跟着我们的马车,捧着豁了口子的坏碗要饭。
当真是两面夹击,前前后后都是难民。
秋十八说,前面的城镇是洛河城,本来农户绕着洛河水,风调雨顺,靠天吃饭,谁料今年遭了灾,几场大雨将农田摧毁。
现在到处都是洛河城的难民。面对难民,置之不理是最佳策略。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无情,但饥饿边缘的难民像狗皮膏药,一旦被黏上便很难取下来。
我们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
但林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她看着面黄肌瘦的难民,心中的恻隐之心让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连着五日施粥,甚至让婢女偷偷地把陪嫁的金银首饰卖掉换钱,但她的这点钱,在灾荒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到了第六日,她已经捉襟见肘。难民们称她为活菩萨,但她已经是泥菩萨,自身难保。
林家下人私下里已经怨声载道。
但因为林小姐向来养在深闺,少有人知晓她的样子,再加上我是名义上的林家千金,人们的不满都对准了我。
秋十八也来调侃我,好处没捞着,坏名都叫你承受。
我接连叹气,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躲开那些难民。
我说我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眼下又无良田,又无赈灾补给,我又不是地方父母官,我也束手无策。
秋十八说,你给他写封信呗?
他说这话时,我微微偏过了头,发丝贴在脸上,我一瞬间,感觉到了空荡荡的落寞。
秋十八直视着我的眼神,哂笑了一下。
他说我可以给朝廷写一封信,说不定就有人来赈灾呢。
我哼了一声没管他。
就这样过了两天,朝廷真的派人来赈灾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
太快了,这速度太快了。像是鸽子装上了鹰的翅膀,快到让人难以置信。
秋十八说,可能碰巧朝廷本身就有赈灾的念头,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不都解决了吗?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我问他这次赈灾的官员是谁。
他笑了一下,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三品官员的位置,据说是京城无数姑娘的梦里郎。
我说他再好看有你好看吗?秋十八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秋十八苦笑道:“我这歪瓜裂枣的,全天下也只有你觉得我好看。”
我听不得这话,我拿出绣帕,直接上手擦拭秋十八的脸,试图描述这张脸没有多余瑕疵的样子。
看着秋十八无动于衷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升腾起来,扔了帕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管,秋十八就是最好看的。”
我又提到他说的新科状元,听说今晚在和泓楼大宴宾客,便让秋十八带我过去看看,真正的美男子长什么样。
我想着天灾当前,他还大摆筵席,想来也不是什么体恤民情的父母官。
秋十八有些着急,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是一个好官,是一个很好的官。
我迷惑地看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说他的好话?
秋十八说,你过去那些年一直在秋水阁,难得有接触外人的忌讳,我今天就带你去和泓楼见见世面。
秋水阁每月给我发例钱,我又不缺钱花,干嘛找个人让自己不痛快。秋十八今天真的很奇怪。
他说就是想让我开开眼见见美男子。
我故意挑逗他,我现在是林家千金,你这样可是带坏千金,败我名声。
秋十八垂下了头,双手抱胸,叹了口气:“大概是最近事情比较多,脑袋有些乱,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最后还是跟着他去了和泓楼。
拉着真正的林小姐一起。
二
就在秋十八跟我说了新晋状元的事之后,当天下午,林小姐也把我唤到房间里,同我说起新科状元。
她说她在闺阁时,久闻新科状元大名,他姓周名柯,寒门出生,一心向学,秉烛待旦,终于在殿试上崭露头角。
据说周柯年纪轻轻,官运亨通,才华出众,有不少世家大族对他抛出橄榄枝,但他概不接受。
林小姐提起他时一脸孺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我并不赞同:“也可能是周柯觉得京城联姻有数不清的利害关系,所以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
林小姐赞同地点点头,她轻轻地抓起一把我的头发,绕在手里打圈:“我唤姑娘过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说你都抓住我的头发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林小姐又笑了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今晚状元郎设宴,我心中实在好奇。先前我只听闻和泓楼是洛河城的第一酒楼,有心醉酒无胆无深巷。但若是姑娘在,我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芝麻小事我也一并包揽。
林小姐帮我梳了一个发髻,她说她早些时候就想帮我梳头了,我平日里一直束发,在她看来是糟蹋了我的好容貌。
我们两个打扮好以后,戴上了面纱,来到了和泓楼。一路畅通无阻。
我们来时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我和林小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千叮咛万嘱咐道:“林小姐要有千金小姐的模样,不然你名声坏了我也是没办法的。”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现在林小姐是你呀,如果有人问起呢,你坦诚自己是林小姐便好,若无人问起,我们吃完这顿饭,看看新科状元的秀色,就能回去了。”
我想想也是,比起她,我还是循规蹈矩的。
也不知道周柯宴请了多少人,总之大厅内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我只管蒙头吃饭。
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冒了出来,外面有大批的难民饥寒交迫,我却在这里朱门酒肉,罔顾外面的冻死骨。
其间也有人来问我的名讳,我没用林小姐的名讳,随意编了一个。
坐在席间,总感觉不远处有一道目光频频投射了过来,待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那道目光便消失了。
我和林小姐说起这件事,她说可能是我们二人头戴面纱,有点引人注意。
距离约定的开席时间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新科状元终于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服,胸前刻着刺绣,头发整齐地绑起来,额头两侧各梳下一绺碎发。
他头上没有戴官帽,看上去有股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说起这次天灾的情况,而后又说起朝廷赈灾的份额,最后堂而皇之地总结道,虽然朝廷已经出了不少力,但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助洛河城百姓渡过难关。
我听懂了,这是打算从商贾权贵身上薅羊毛。
但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呢?但凡城中的商贾愿意拔毛,洛河城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场中一派寂静。还未来得及敬酒的酒杯悬空,看上去像时间定格了一样,让人只觉滑稽。
我也仔细看清楚了周柯长什么样。
秋十八说周柯是美男子确实没骗我,他一开始留给我一个侧脸,侧脸像山峰耸立,刚刚我看到了他的正脸,朗目明睛,高鼻薄唇真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与真千金见周柯犯了难,便写了个纸条,由下人送到。
不多时,周柯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给大家透了一个口风,朝廷打算实行末位制,政绩垫底的官员可能会遭贬谪。
他说洛河城如今遭灾,要是置之不理,听之任之,怕是后患无穷。
场中众人皆噤若寒蝉。
我心中冷笑,这不是明摆着赶鸭子上架吗?别人起码知道要恩威并施,这样能钓到鱼才有鬼了。
林小姐开始跟我耳语,她说周珂不愧是人中龙凤,那仪表,那长相,那身段,随便一个眼神过来,她的魂就没了。
我小声提醒她,她与顾家的婚姻。
林小姐面上愁云惨淡。
从和泓楼离开后,我隐约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我回头对视时,发现是新科状元郎在同人寒暄。
回来的路上,我说出了我的看法:我们在路上因为赈灾的事前后耽搁了有十来天,既然朝廷派人来了,接下来的事便与我们无关,我们该重新上路了
林小姐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她也认为此地不宜久留。
不料这晚有一个不速之客到访。
三
林小姐经人通报,知是他来,忙让婢女将他领到大厅,自己手忙脚乱地收拾衣物。
她自小养尊处优,平日里衣来伸手,现在时间紧促,要收拾出一个妆容属实不易。所以便还是由我这个假千金出马。
我是名义上的林家千金,她是我的侍女。接待周柯的活计就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周柯时,对他的穿戴充满了几分疑惑。
洛河城夏日的夜晚并不会让人觉得冷,而他来时,却披着厚重的斗篷大衣。
这大衣看上去价值不菲,也不知道是他中饱了几个私囊才能穿得起凭借俸禄根本穿不起的衣服。
周柯说话慢声细语,全然没有筵席上指点江山的尖锐,他说他在路上就听闻林家小姐菩萨心肠,一路救济灾民,方才在席间人鱼混杂,不便亲自同林姑娘报谢,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我偷偷瞥了屏风一眼,说,这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
周柯并没有止住话头。
我颇有些不耐烦:“这都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之前,只是我们在洛河城已经逗留太多时间,打算明日就启程出发。”
周柯有些意兴阑珊,他说,深夜打扰已是冒昧,若是再扰了姑娘清梦,恐是不好。
我真的很想回他一句,你打扰就打扰了,能不能别磨磨唧唧,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不好吗?
不过我得维持大家闺秀的体面。
我走到屏风后面,拉着林小姐的手,她初始有些害羞,想要挣脱,但我常年习武,臂力较寻常女子高出不少。
我对周柯说,这位就是刚刚帮忙出谋划策的高人,彼此相逢已是缘分,若是能为公子解忧,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林小姐含羞带怯地向周柯作揖。
烛光闪烁,越发衬得美人情态暧昧。
周柯拿出纸条,道:“姑娘的法子不错,但一旦流年过去,民众当中不免留下芥蒂,后患无穷。”
林小姐看了我一眼,道:“我们早于朝廷来到洛河城,对洛河风俗有所耳闻,洛河城的权贵皆是一毛不拔的性子,在你到来之前恶意哄抬物价,想让他们狗嘴里吐出象牙来,难于登天。”
周柯也叹道:“不瞒姑娘说,朝廷这次赈灾,只留了三月的物资,三月一过,不知流民问题能否解决,洛河城虽地处温热区域,但若想三月长出一茬作物,也是难于登天。”
林小姐道:“若想在权贵身上拔毛,一是子嗣,二是功名利禄,三便是您所说的末位制。末位制对于当地的父母官还有点用途,但对权贵来说,不过是蜉蝣撼树。”
周柯听着林小姐的话,眼中的神采逐渐变得灼热,他似有千千结要吐露,却只说了一句“姑娘蕙质兰心,周某拜服。周某定不负姑娘的锦囊妙计。”
他们最后又寒暄了片刻,临别前,周柯取出一个三角护身符,道:“这是经由高僧开过光的附身符,希望它保佑姑娘路途顺遂,平安无恙。”
他的眼神变得怅茫起来,对着林小姐欲说还休。
林小姐也偏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道:“既然是公子之物,公子还是留着吧,洛河城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公子多多保重。”
他们两个就光明正大的,在我这个青鸟的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最后到了三更,两人才依依惜别。
林小姐叹气道:“哎,如果没有娃娃亲就好了。”
我未开口,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哎,平生第一次心动,就心动了不得了的人物,我要牢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千万不要被男人的皮囊蒙蔽了双眼。”
我躺在她边上,不由地想起了秋十八。
今日的筵席过分安静,传杯换盏之间只有周柯在说话,高谈阔论的人不过寥寥。
我仔细观察过,秋十八并不在其中。
他当时执意让我去看周柯,我现在看了,周柯和林小姐看对眼了,我还是觉得十八最好看。
他会怎么想呢?
林小姐突然耸了耸肩膀,打断了我的沉思,她说:“你也有心事呀?”
我说我没有啊,我心里藏不住事,故而我心里也没有心事。
她看着我的眉宇,说你肯定有心事,我奶娘说过,一个人有心事时,眉毛就会乱。
我说那是因为夜深了,为了招待状元郎匆匆涂的眉毛,不乱才奇怪呢。
于是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女为悦己者容,不悦也得容。
最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脏话。
林小姐脏话过后便是惆怅:“他最后为什么要送我护身符呢?”
我说,可能他明白,你们的情谊只能到这儿了吧。
林小姐挠挠头,不知不觉间将头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每一件都金光璀璨。
她随意拨拉了一番,闷声道:“你如果真的是林家千金,我是秋水阁教众就好了。”
我说我也不想结娃娃亲,这门亲事是拒是迎,还是得看她到时心中怎么想。
还有时间,可以让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而我也该细细思忖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确实是有一箩筐心事。
剩下的半夜我孤枕难眠,隐隐约约听到了吹林打叶声。
日上三竿时,护镖队打算出发。
周柯亲自来送行。
他和林小姐郎情妾意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最后还是小翠塞给林小姐一个包袱,林小姐才回过神来。
两人只能趁着这点时间依依惜别。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周柯的护身符,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四
我觉得自己此时都不必装什么假千金了,林小姐机智过人,谋略得当,做事颇有分寸,没有秋水阁,也能逢凶化吉。
我跟林小姐说这话时,她摇摇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真要遇上歹徒,只有等死的份。”
明明也才认识不久,但是因为真假千金的身份我和林小姐倒是越来越亲近。
我们嬉笑打骂间,又走出了不少路。
这日,我们的车队正常行进,林小姐捧着两颊发呆,眼神略微有些迷离。
“世界上的好男儿那么多,可惜我因为娃娃亲要奔赴他人,哎,眼下连未来夫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时候想想像十八兄弟这样的自由也是不错的。”
我惊了一下:“你该不会是看上秋十八了吧?”
她说,对啊,她一开始觉得秋十八平平无奇,但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秋十八温柔体贴又博学,处理事情不慌不忙,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慌了,当下真的很想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惦记秋十八。
手上带着将人按在座位上:“你话太多了,我们都需要休息一会。”
林小姐又嘟嘟囔囔起来:“我平时话也挺多,你也没捂嘴,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提到了……”
她恍然大悟似地“哦”了起来,我有些恼羞成怒,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轻些声。
她拍掉我的手,眼神热切地看向我:“怎么会是秋十八呢?你怎么会喜欢秋十八呢?他虽然人挺好,但他相貌一般,武功也平平,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
“你刚刚不还在说他是个可托付的么。”
林小姐靠在马车边缘:“我就是随口一提,怎么知道你真的上心了,不过你们秋水阁的事我也不太懂,但是我懂你,秋十八是很好,你两若真能成,我也是真心祝福的,做一对快意恩仇的侠侣多好,但是他,他怕是捧不起你的喜欢。”
其实我懂林小姐的意思,我也懂秋十八,但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还需要等多久。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开口:“多思无益”。
林小姐倒是还没收住话匣子:“我娘之前给我算过命,算命的说顾公子并不是我的正缘,她几次三番想要找借口清掉我们的婚事,但我爹爹不同意,哎,我此行无所求,不求夫妻恩爱但求相敬如宾,好歹给我当家主母的尊严。”
看着她愁云凝眉,我拍了拍林小姐的背安慰道:“没关系,这不还有我么。”
五
云州城很快就到了,虽然两家早先通过信笺,前几天也已托人快马加鞭送了信,但林小姐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顾家派了人接我们,听说来者是顾府的管家,这些年来,顾家生意上的事多亏他操劳。
他来到我的轿帘前,声如山野晨钟:“敢问是林家小姐吗?在下是顾府管家,听老爷夫人之命,在此等候林小姐,小姐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在下已经在城中安排了馆舍,为小姐接风洗尘。”
他这番话听得变扭。
林小姐与顾公子的身份如此暧昧,他居然一句城中馆舍轻而易举地带过。
待看到顾府安排的客栈时,饶是我这种不挑剔的人,都忍不住想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客栈分为三层,一层是堂食,二三层是打尖住店。门匾歪歪斜斜,只剩了一颗钉子悬挂,地面上积攒了钝钝的油烟,茶壶口满是泥泞。
胳膊刚沾到桌椅,就涂了一层青锈。
顾管家在安排菜式。
但我们属实没有胃口,打算先看看房间如何。
房间和大堂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桌椅板凳乱放,镜子里锈迹斑斑,衣橱一拉就倒,望向天花板时,还能看到蛛丝。
林小姐大概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离谱的地方。我不解地问道:“你们就这样对待未来的少夫人?”
顾管家赔着笑道,这些时日正赶上乡试,各地来来往往的考生众多,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顾管家打着哈哈道:“我们这里的习俗便是这样,未成婚以前,陌生男女不得见面。还请姑娘忍耐几日,待我们找到大师推演出良辰吉日,再迎娶姑娘过门。”
这成的是哪门子的亲?
我也憋了一肚子无名火。这顾家,属实欺人太甚。
这管家话里话外,似乎林家很恨嫁的样子,他们愿意挑个黄道吉日敷衍我就不错了。
这一来我和林小姐都感觉到此事不靠谱,很有必要先探探这顾少爷的底。
是夜,为了弄清楚顾家的底细,我换了一身夜行衣,翻墙头来到了顾府。
只是这顾府修建得如九曲回廊,到处都是田径小路,我有些晕头转向,终于废了两柱香的功夫找到了他的庭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