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她也是智商极高、情商极低的“第一苦命女子”。她的一生也许一开始设定的就是悲剧成分极高。
她的亲情,1911年萧红出生于呼兰河区一户富裕的家庭,却被传统命相认定为命贱不祥,父亲张庭举一直对自己极为冷淡,母亲又在自己9岁时就病逝了,一年之内父亲就续弦了,本就被认为“命贱不祥”的萧红更孤单了。所幸祖父张维帧很宠爱自己,常常给她温暖,在《呼兰河传》中就有所体现,亲情的温暖就出来自于祖父,让自己度过了勉强欢愉与快乐的童年。
更让萧红所为人不解的就是先后在她生命中出现的四个男人了,都曾在萧红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希望,却也都打破了希望,给了她不甘的失望,推进了绝望。
摇摆的汪恩甲,14岁的萧红由父亲做主许配给汪庭兰的次子汪恩甲,汪恩甲是一位小学老师,却身染一身习气,没有一番远大的理想抱负也就罢了,还是一个喜欢抽鸦片的瘾君子,这与萧红内心的情人相距甚远,于是选择了逃婚。萧红二十岁时逃到了哈尔滨无依无靠,在经历一次情感创伤后,在无奈的情况下回到了包办婚姻汪恩甲的身边,随即两人住进东兴顺旅馆开始同居生活。1932年春节,汪恩甲把萧红一个人留在旅馆回家过年,不久后汪恩甲的母亲知道儿子与萧红在一起,就断绝了经济资助,逼迫汪恩甲离开萧红,在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前提下,汪不得已向家庭妥协,即使当时的萧红已经怀孕,但还是遭到了遗弃。
幼稚的陆振舜,17岁的萧红结识了哈尔滨法政大学学生、与自己有远亲关系的表哥陆振舜,也就是萧红的初恋。当时陆振舜已婚,可萧红就是爱他。而陆振舜也就接受了她对自己的爱恋,同时陆振舜为了坚定萧红反抗包办婚姻的决心,毅然从法政大学退学,前往北平,就读于中国大学,其后,19岁的萧红为和陆振舜在一起,逃出家门与陆振舜婚外同居。可这浪漫的爱情仅持续到第二年春节前夕,他们所共有的经济基础无法支撑起泡沫般虚幻、易碎的爱情。由于他们经济拮据,又不会独立生活,再加上家庭压力,陆振舜放下海誓山盟,回归家人的怀抱。萧红一腔希望爱恋落空,当深爱的人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爱情在现实面前化为烟云,萧红被爱情的伤深深的划了一道,经历感情所带来的第一道创伤。
暴虐才子萧军,汪恩甲抛弃萧红后,挺着大肚子的萧红,交不起租费,被汪恩甲留在东兴顺旅馆充当人质,她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萧军、舒群等文学青年先后到旅馆看望萧红。21岁的萧红打动了26岁萧军的,是她充满悲情与诗意的小诗:“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呵,春天来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二人确立了恋人的关系,同年8月,松花江决堤,萧红因祸得福,逃出旅馆到裴馨园家避难。后送医院待产,因无钱交住院费,萧军用刀子逼着医生救人。孩子生下之后很快就被送人。萧红出院后,与萧军开始新一轮的婚外同居。这段被萧红称为“没有青春只有贫困”的生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因为对萧军的痴爱,萧红才改原名张秀环为萧红。
1934年11月初,两个人前往上海。鲁迅将萧红、萧军介绍给茅盾、聂绀弩、叶紫、胡风等左翼作家。不久,萧红力透纸背的的长篇小说《生死场》在上海出版, 赢得了像茅盾、郑振铎、巴金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的称赞,在当时的文学界引起很大的轰动。
不幸的是,随着文学创作的初步成功和经济生活的初步改善,萧红与萧军反而走到决裂边缘。萧军此时与一位名叫陈娟的女子明铺暗盖,萧军与萧红之间开始冲突不断,争吵日益激烈,性格暴躁的萧军常对萧红拳脚相加。在萧红的身体和心灵深处遍布着难以医治的创伤。
毫无疑问,萧红是最爱萧军的,是他给了萧红生存下去的勇气,开创新生活的希望;萧军身体力行,冒严寒,忍饥饿,外出四处打工授课,养活产后在家待业的萧红。然而这段蜜月在两年后不可避免地结束了。萧红对萧军的感情很复杂,有爱,有感恩,有依恋,有痛苦,萧红把萧军当做生命中的最大依靠。可是自负傲慢的萧军却感情粗疏、性格暴躁, 而且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和用情不专的士大夫习气。她的寂寞与懦弱、优柔寡断、百依百顺的心理和性格特点使得萧红一忍再忍,委曲求全。最终,两人还是在1938年4月初公开分手,一场爱情悲剧就此收场。
软弱温和的端木蕻良,伤痕累累的萧红,在分手时又怀着萧军的孩子,她认识了另一位东北作家端木蕻良。端木儒雅性格比萧军温和,似乎也比较体贴,能给她踏实感,这让疲惫的萧红有想尘埃落定生活的想法了。
1938年4月,主持婚礼的胡风提议新人谈恋爱经过,萧红讲了一段话:“掏肝剖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我深深感到,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还要什么名分。可是端木却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以后的事实证明,在男女情事上一再犯错的萧红,又一次做出了错误选择。两人婚后不久,日军轰炸武汉,端木蕻良留下大腹便便的萧红,一人前往重庆。萧红历经磨难到达重庆, 1938年年底,萧红在白朗家生下一子,孩子不久即夭亡。
端木属于依赖性非常强的男人,家里大小事情都要萧红来扛,而萧红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此后更是每况愈下,这些琐碎的事情不能不让萧红觉得厌烦。
魂丧天外,多少不甘。1940年,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香港沦陷,端木再次抛下萧红,独自逃亡,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最需要她的时候都不在身旁,显然从此以后都不需要他在身旁了。她在贫病交迫中坚持创作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1942年12月,病情加重的她被送进医院,因庸医误诊而错动喉管手术,不能说话。据骆宾基的《萧红小传》记载,萧红临终前在一张纸片上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1942冬萧红在医院里再也没有醒来……
她的一生都在疲于奔命和动荡不安中挣扎,文学创作虽然部分成全了她,却没有彻底改变她的悲惨命运。她渴望爱情,却死在了爱情的魔咒中。用萧红本人的话说:“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