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赵孝成王和往常一样,批阅完奏章之后,就躺床上睡觉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梦中他看见一件特别漂亮衣服,这件衣服他以前从未见过,欣喜之余就把衣服穿在身上,站在铜镜旁欣赏。结果却发现这件衣服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衣缝,衣缝两边的颜色完全不同,正他满腹疑惑之时,突然看到一条金龙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院子里。只见金龙趴在地上,挺了挺身,示意他骑上去,他刚骑到龙身上,这条金龙突然一飞冲天,在还未飞入云霄之时,却重重地跌了下来,他被跌到了一座满是金子的山上,他看到满地的黄金,欣喜若狂。心想这下寡人有钱了,这么多钱怎么拿回去呢,他又苦恼起来。于是他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叫着叫着就把自己叫醒了。
赵王醒后,觉得这个梦很奇怪,于是就找筮卜的史官来解梦,想问一下吉凶。史官听了赵王的描述之后,迟迟不敢说话,赵王预感到不妙,就对他说:“你尽管据实已报,寡人恕你无罪。”
于是史官便说道:“此梦极为不祥,大王的衣服两边颜色不一样,表示不完整,残缺不全。金龙代表天子,大王乘坐金龙一飞冲天,代表着我们赵国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飞到一半却跌了下来,说明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王您看到金山,却一个也带不走,使人徒增烦恼,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令您忧虑的事情。大王,最近行事要万分小心,遇事切不可贪心,这样才能避免灾祸!”
赵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打发史官离开了,他对史官的话并不认可,对这个梦一直不能释怀。
三天后,韩国上党郡守冯亭求见。冯亭告诉赵王,秦军攻打上党郡,韩王已经决定放弃上党,但老百姓不愿意投降暴秦,我们感怀赵王您的恩德,决定把上党郡的十七座城献给赵国。赵王一听大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十七座城,这不就是梦中的金山吗?于是紧急找人前来商议。
赵王首先找来平阳君赵豹,赵王问道:“今天韩国上党郡守冯亭想要献地给我们,我们该不该接收呢?”
赵豹说道:“圣人把无缘无故得来的利益视为祸患,韩国把上党交给我们,是要嫁祸给我们,如果我们接受上党,定会激怒秦国,秦国必然会兴兵攻打我们,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啊!”
赵王听了很不高兴,说道:“韩国人说了,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投靠暴秦而投靠我们,是因为感念我的恩德,怎么能说平白无故呢?再说以前我们出兵打仗,动用百万大军,几年下来都没有得到一座城池,现在白得十七座城,这样的好事,岂能白白失去?”
接着,赵王又召见平原君赵胜前来商议。赵胜比较有名,号称“战国四公子”之一。赵胜说道:“这些年我们出兵打这个,打那个,损兵折将,一座城也没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得到十七座城,为什么不要呢?”坚决主张接收上党。
但赵王也有自己的担心,他说道:“如果此举惹怒了秦国,秦国派出战神武安君白起,该如何是好?”
赵胜思考了一下,说道:“秦国虽有白起,但我们有老将廉颇,廉颇爱惜将士,英勇善战,野战虽不如白起,但凭借上党天险,守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秦军劳师远征,必然不能持久作战。”
听了赵胜的话,赵王长舒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接收上党,于是派出赵胜前去上党办理交接手续,并派廉颇率军驻守长平,防范秦国的进攻。
后世很多学者批评赵王的贪心,认为如果赵王不接受上党这块地,就不至于引火烧身,引发后面的长平之战。对此我并不这么看,前面我们说到,上党这个地方,群山环抱,易守难攻,“自古上党天下脊”,可见其战略地位何等重要。而且上党毗邻赵国的都城邯郸,如果被秦军所占,便可居高临下进攻邯郸。以前上党这个地方在韩国手里,韩国实力较弱不会对赵国形成威胁,但一旦落入秦国之手,那赵国就会暴露在秦军的铁蹄之下。可以说,赵国如果接受上党,就有了抵抗秦军的天然屏障,就能够在日后对秦作战中占得先机,关键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秦军的进攻,不过从后来的战争过程来看,赵国很显然并没有做好这样准备。
平原君赵胜来到上党,传达赵王的旨意,册封冯亭为华阳君,所有的官员连升三级,每户居民赏黄金六斤。可见赵王在得到上党后的欣喜之情,连赏赐都下了血本。
冯亭听了,含泪说道:“我身为太守没有战死沙场,却把地交给别人,这是第一个不义的地方;国君让我把地交给秦国,而我却违背国君的旨意,这是第二个不义的地方;把国家的土地据为己有,这是第三个不义的地方。我做了这么多违背信义的事情,怎么还能接受赏赐呢!”于是辞掉封赏回到韩国。
如果做了这么多不义的地方,冯亭还敢回到韩国,韩王不把他杀了才怪,这更能说明这本来就是韩王的主意,不过后来韩王为了把这出戏演实,拒绝冯亭回来,冯亭也成了牺牲品,最后他只得继续留在上党。
秦国费半天劲打下来的地方却被赵国给抢走了,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秦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怒,公元前261年年初,秦国派兵攻打韩国的堠氏和纶氏,并一举攻占。此举意在震慑韩国,并保护秦军进攻上党时的侧翼安全。公元前260年,秦王派左庶长王龁统领大军渡过上水河,大举进攻上党。
左庶长是个什么职务呢,秦国至商鞅变法之后,实行二十级军功爵制,每砍一个人头,升一级,左庶长正好是第十级,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军长。
秦军没有派白起领兵出战,让赵国上下松了一口气。有老将廉颇在,打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王龁自然不在话下。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整个赵国上下大跌眼镜。